林斯致问。
“是,是偶然的。”
冯利心虚。
“从你家到僧录司,和从僧录司到交班所,是全然无交集的两条路。偶然之说未免牵强。冯利,”
林斯致忽地走近一步,从来温润的眉眼中竟露出阴狠之色,“我不晓得你现在想干什么。但你别把别人当傻子。之前的泻药,是你下的么?”
冯利被戳破旧事,又羞又怒:“林斯致,我信你才来找你!上回张通那事,你情绪那么大,我就知道你有仁心,所以我才来告诉你:宋昏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你堂堂一个副主事,难道就不能去劝劝那京兆尹,叫他再好好审审金吾卫么?”
林斯致听完,竟垂了眼,倏忽笑了一下,那笑容虚浮,映衬他极倦神色:“你未免高看了我些。”
“你不敢替宋昏声张,就来寻我的庇佑,可笑至极。”
林斯致说着,转了身,却听得冯利在身后猛地骂一声祖宗:“你整的我吃里爬外不是人,我妻多年病重,靠重金吃药续着,就僧录司这点俸禄,养我自己都难!我不过收点银子下了泻药,难道是杀人放火?现在这回真正可是牵扯到掉脑袋的大罪!你不愿意替宋昏求情,我自己去。”
他说着,头也不回就走,那一身青袍被乍然拽住。“我从前怎么没瞧出来你这样正直?”
林斯致在他身后诧异。冯利闷哼,站在原地不响,却看见林斯致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前,脸上一副表情却变了样,全无之前的轻蔑。
“你若真想帮宋昏,直接去找京兆尹,恐怕无用。不如借着你在刑部的老人情,去做一件事。”
林斯致沉吟,肃穆道。
“什么意思?”
冯利奇怪,一愣,“你这话说的,仿佛知道宋昏在哪儿似的。”
“我不知道。”
林斯致垂了眸,竟有种深埋微露的丧恸。
“但我知道,他一定不在北坊了。”
他们二人正说着,碰上卫岱一从僧录司里出了门。林斯致远远望见,虚虚扯起嘴角,恍如一个转瞬即逝的冷笑。“你跟我往刑部去。”
他随即携了冯利的袖子,将计划娓娓道来。“你让我做的这事,和宋昏被冤枉有什么关系?”
冯利听完,狐疑。“关系太大,一切因此而起。”
林斯致叹,“冯利,你若当真信我,跟我走一趟便是。”
二人将林斯致的计划完成,从刑部回到司里,正撞上孙荃。冯利只觉天促人和,刚想把听见的金吾卫对话告诉京兆尹,却听见不远处的柴房里,哇得一声小孩啼哭,惊得众人都回头。只见小山瑟缩在门后,哭得叫人心颤:“坏人!坏人!”
“什么坏人?”
孙荃怔住。
“没什么,他只是听不得袁记裁缝铺这几个字。”
展刃收了刀,冷漠的眼里乍起不忍,道。
几人在僧录司里询问内情时,裴训月同卫岱一面对着面。这间屋子很小,他们便站得近。红姑按照侍卫惯例,守在门前,没有进来。“舅舅你肩膀怎的伤成这样?”
裴训月心焦,却又站不起身,只好伸长脖子替卫岱一仔细瞧着,“血都染透了,得赶紧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