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祁张了张嘴,不禁看向大哥一眼,最后无奈转身离去。
待门被关上,苏沉央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当初是我夸下海口,乘风出了事,我负责!但是作为父亲,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打成重伤,你于心何忍?”
顿了顿,她怒道:“就算是给丞相一个交代,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狠手!他只是一个孩子,今年才六岁!你怎么能…怎么能将他打成那样还罚跪一天,还不准他吃饭?”
“如果你是来替他说情的,那你可以走了。”
魏东廷冷然转身,头也不回道。
苏沉央最讨厌他这种冰冷的态度,二话不说上前拦住他,怒气冲冲道:“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动不动就躲着我?有什么话不能说吗?还是说,我的指责让你心里难过了?愧疚了?还是你觉得我无理取闹了?”
魏东廷脸色一沉,他蓦地上前一步逼近她冷然道:“那你觉得他将人揍成那样就是对的了?”
“你明知道…
…”
“我明知道什么?”
魏东廷再次逼近,“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放纵他吗?他迄今为止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难道连你也不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魏东廷将她逼到无路可退,他冷声道:“如果这次我放过了他,那他下次就要杀人了!到那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吗?”
“他不会……”
“他是不会,他连自己下手轻重都不知道的人,他怎么会知道?”
魏东廷望着她百口莫辩,甩袖转身,“如果这次贺丞相的孙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是小孩子打闹这般事情就过去了。乘风是我孩子,我知道轻重,不用你管!”
“是……”
魏东廷正欲大步离开,苏沉央在他身后开口,“是,我不是乘风的娘亲,我管不着!”
他身形一顿,心头涌起百般滋味,她既气愤又带着些许的落寞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即便被打成这样,还要跟你顶嘴吗?那是因为……那些道理他懂,他甘愿受罚没错,但他保护朋友也没错,而你用了最直接的体罚惩罚他,却没告诉他他到底做错在了哪儿!”
“……”
“你也不用动怒,”
苏沉央大步走出来,越过他的身旁头也不回道:“他所受的,我来替他背,毕竟是我多管闲事罪有应得。”
外面一滴两滴开始下起了小雨,即便是春雨微凉也难消心头之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可能
是因为自己真的多管闲事,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是乘风的亲娘,所以在他说出‘不用你管’的字眼后格外受伤,又或许,在心底某个地方埋藏着一份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感情。
“小姐,小少爷他……”
小雨淅淅沥沥,将苏沉央的发梢上落满了水珠,她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因背部伤口感染引起发热,”
莲蓉神色有焦急,“再加上现在又下起了雨,怕是他支撑不了多久。”
相比其他人的焦急紧张,苏沉央此刻无比平静,“那就找人将他带回房间。”
“可是将军那儿怕是行不通……”
就是夫人和老夫人都不敢发话,少夫人说的话能行吗?
“没关系,有我顶罪,他怕是没话说。”
苏沉央抬起沉静的眸子看了过去,“将他带回房里后,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小心照看着。”
“好……”
莲蓉说着急匆匆退了下去。
润物无声,这场雨来得恰巧,又来得那么不凑巧,都说春雨贵如油,苏沉央也没想到第一次下跪竟要被淋雨。
魏乘风被带回了房间,沈舒芳早已请来大夫照看,然而苏沉央的替罚引得她一声嗤笑,“活该!”
“母亲,嫂子是真心为乘风着想。”
魏云祁望着雨里倔强且坚挺的身影,他微叹:“如果不是她,现在跪在外面淋雨的可是乘风。”
“我又没求她替乘风受罚,这是她自愿的!再说了,”
沈舒
芳想到这就来气,“如果不是她怂恿乘风,乘风至于会变成这样吗?”
“……”
魏云祁实在是跟她说不通,不禁捏了捏眉头,转身去找魏东廷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院子里的春色罩上了一层雾气,跪在雨里倔强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朦胧了起来。水珠顺着发梢从额头滑落至下巴,随后滴答一声落在了青石砖上,她垂眸望着地面上小水洼里自己的倒影,有点狼狈,有点可怜。
她嗤鼻,抬手拂去额头的水珠,挺直腰板,昂着脑袋笔挺跪好。
饶是跪着,她也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