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笔录的警察说,他们抵达纺织厂却没见到她人影的时候,沈之初脸色白的好像他才是失血过多的那个人,明明一直都冷静自持跟着警方行动的人,那一刻却差点直接冲上去破坏现场。做笔录警察还说,原来他不是你家属,看他那副红了眼的样子,比家属还像家属。
沈之初,他大约真的被吓得不轻吧。
想到这儿,林语直起身来,抬手勾着他的后背抱住了坐在床边的某人,亲了亲他的下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不要一直这么紧张,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那人沉默着蓦然收紧了怀抱。
“林小姐,你……”
随着一阵开门声,护士小姐的声音戛然而止,林语勉强从沈之初的怀里抬起头来越过他的肩膀望过去,就是浑身一僵。
林承松。
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的护士小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向旁边挪了一步将身后的人让出来,把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吐了出来:“你父亲来看你了。”
她住院这几天,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连程轶都在临走前过来看过她,还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店里的糕点师和服务生小妹听说她被赵煜绑架的事情之后吓坏了,直接辞职回老家了,现在咖啡厅已经处于了一个完全没有人的歇业状态,问她要不要他帮忙在门上挂一个此店外兑的牌子。可林语却从来没想过会在医院看到林承松,虽然他是她的父亲。
他这段时间不是在海外忙得厉害,连她妈都趁着放寒假的时间接过去了吗?
沈之初这才讪讪地将她松开,回头看了林承松一眼,欠了欠身:“林伯父。”
那人看装束明显是刚下了飞机直接赶过来的,闻言朝沈之初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我和小语说几句话。”
看沈之初毫不意外的样子,他是知道林承松今天会来,所以才叫她不要出院的吗?林语侧头看了沈之初一眼,朝他扬了扬眉毛,听对方说了声“我在外面”
,便坐回到了床边没说话。
常居高位者并不会因为旁人态度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是往日里泰然自若的模样,因为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便脱掉了大衣,顺势在她床边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便安静了下来。
“听说你……”
“咖啡店已经托人外兑,您放心,我会按着爷爷的安排去亿嘉帮忙,翻译的事情也不会再做了。”
林语没等他说完话,就抢先回答道,“如果我妈还不知道的话,求您别告诉她,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别让她担心了。”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林承松却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起身离开,只是听到她这样说后长久地沉默了,久到坐在床边的林语都感觉到了疲倦,默默地从床边收回了脚重新躺在了床上,才复而开口道:“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责备你。”
见林语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林承松顿了顿,从软椅上直起了身,“这两天小沈跟我联系过,他说了些话,让我觉得……小语,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
其实她那天和沈之初说起那些旧事的时候,就做好了沈之初会和林承松沟通的准备,这次的事情对他的刺激那么大,会联系林承松也并不意外,不过林语倒是很好奇林承松说的“一些误会”
是什么意思:“您说。”
“是我从前对你太过严厉了。”
一向威严的男人此时却出了奇的心平气和,微微蹙起了眉,隐隐约约多了几分普通家长的苦恼,说到此处叹了口气,“阿言……阿言确实是我和你妈妈心里永远的痛,无论如何,这辈子他在我和你妈眼里他永远都是林家的长子。但,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失败的替代品,小语,其实你出生的时候阿言还在,只是那时候你太小了,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哥哥,你从来都不是因为我们失去了阿言才出生的,我们也从来没有把对阿言的期望寄托在你身上。”
她出生的时候……林克言还在吗?
林语靠着枕头没动:“可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听见你在书房和妈妈说,阿言那么聪明,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她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那一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林承松当时的表情、语气,也都记得明明白白,他分明是说了这句话的,分明也说了,他对她很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