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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有点灯,宫门半掩着。
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这样不敲门进来的只有景仲一人。画溪心里百般滋味,面上却不动,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装睡。
景仲走到床边,俯身。
他夜视极好,虽然黑暗,却也看到画溪睫毛在轻轻颤抖。
装睡都装不像。
蠢货。
景仲坐到床边,饶有兴致地理了一缕她鬓边的发,放在她眼底,轻轻拂动。
发丝拂过眼底的嫩肉,酥酥麻麻的。
画溪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来,故意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王上,你回来了呀?”
景仲轻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
他进来没关殿门,风吹进来,宫檐下那几盏宫灯的影子投映进来,在殿里胡乱地动着。
动得画溪心乱如麻。
那些可怜的姑娘,就被无情地剥了皮,挂在空荡荡的屋檐下。
再在这里待下去,终有一日,她也会被挂在那里。
她按捺住心中的忐忑,深深吸了口气,说:“下午天又阴了,我怕又要下雪,就早睡了。”
声音恹恹的,有些没精神。
说着,她站起身:“我这就让桃青递热水来给你梳洗。”
刚站到地上,就觉得头晕乎乎的。
脚下也虚浮无力,脑子沉沉,弯腰勾了好几次鞋,都没捡到。
忽的触及到一只冰冷的手,顺着手往上看,对上景仲的双眸。
“怎么失魂落魄的?”
景仲蹙眉:“有人欺负你?”
画溪一怔,忙说:“没有,许是下午在园子里吹了风,头晕乎乎的。”
景仲松开她的鞋,“哦”
了声,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画溪讶然,手支在身前,抵触景仲的触碰。
“这么脆弱啊,风都能吹倒?”
景仲语气淡淡地说道。
画溪微怔,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缓缓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没穿鞋子的脚尖,温声说:“我小时候没调养好,身子一直不好。没、没什么大碍。我这就去给你打水。”
她忙低下头捡起鞋子,胡乱套在脚上,小跑着跑了出去。
很快,她就打了盆水进来,经过殿外走廊的时候,吹了一阵风。
阴嗖嗖的。
她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绘着仕女图的灯笼在风中摇啊摆啊。
仿佛还能看到那些女子身前婀娜多姿的模样。
她飞快地垂下头,不敢再看了。
多看一眼,就觉得阴恻恻的。
她在门口盘旋了片刻。
再可怕,也要面对啊。
她咬了咬牙,端着水走了进去。
她拧了帕子,一点点擦拭他的脸。景仲的眼睛就定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