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岚漆黑的眸子带着笑意看我,我则一脸大义凛然,做忠心护主状。此时辽军已经列阵迎战,但毕竟慢了半拍,竟难以应变‐‐祈国大军的马队凌厉如罡风,转眼就将其冲成两段。骑兵挺矛舞刀,所向披靡,气势极壮。一冲入敌群,见人就砍,杀开一条很宽的血路。辽军的阵脚,顿时就松动了,接着便是军列后一段开始溃散。前一段的阵容还算齐整,却遇到了后续而来声势惊人的祈国步兵,又是迎头痛击。一时间,只觉得黑夜里头,乱哄哄一场混战,都不知是谁杀了谁。可怜辽军原本虎狼之师,但临阵主将骤丧,又遇深夜偷袭,不宣而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方寸大乱。我龟缩在赵瑞岚身后,借着火光,看得分明。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血腥气味,混合着松油烟灰的刺眼,尘土的呛鼻,刺激着一颗爱好和平的国际共产主义者的心,还有他的胃。突然有探子来报,说是辽军主将萧腊剌无意恋战,正带着那个被景言一箭射死的军事天才倒霉鬼的棺柩,在数百亲兵的掩护下,从乱军中夺路而出,向东急逃。赵瑞岚眼中寒光逼人,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挥手招来一名随行将领,低声吩咐了几句。一会儿,便看见有数百骑兵从侧翼急弛掠过,直奔东方而去。这队骑兵又和那些舞大刀的冲锋队不一样,一边纵马狂奔,一边还搭弓四下里乱射箭。有些正在酣战的辽兵,躲避不及,统统被射个穿心透。此时的战况,似乎是祈军占了极大的上风,但辽营中仍有些骁勇善战的将士,冲破重重围堵,迅如疾风,向我们反杀过来。赵瑞岚绝美而冷冽的脸上突然绽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只是……(&ldo;好冷~~~&rdo;某冻成冰块的草包美人抖抖的说。)(&ldo;好冷~~~&rdo;某冻成冰块的草包猫抖抖的附和。)他轻轻说:&ldo;来的正好。和仁,你去。&rdo;有属将会意,调出大批步兵,原来是弓箭手,呼啦啦一字排开,人墙竟有上百米长。拉满了弓,静静等着。又有一队步兵,各持着一人来高、分量惊人的厚重盾牌,挡在弓箭手之前。等着辽兵到了射程之内,将领一声令下,立刻放排箭。一排放过,另一排接着来;放过的那一排一路在盾牌掩护下向前,一路装箭拉弓,到了前面再放。周而复始。顿时辽军的冲锋队人仰马翻,阵法大乱。但有几个特别勇猛的,竟冲着离我们不足二十米。赵瑞岚翻身下马,把我也一把揪下,塞到盾牌后面,恶狠狠说:&ldo;呆着不许动。&rdo;又对着一位年轻将领说:&ldo;你守着他。&rdo;便纵身上马,领着数百亲兵,振臂高呼,杀入辽军重围,竟如入无人之境。我看得目瞪口呆。怎……怎么可以这样,就这么把我丢下啦!?我偷瞄那小将,他瞪着眼看我。我没好气:&ldo;我还不需要人保护。&rdo;便四下里寻找,捡到一面轻巧的盾牌,紧紧束了帽盔,又爬回到马上。他扯住马的辔头:&ldo;你干吗?&rdo;&ldo;冲进去啊!&rdo;&ldo;不行,&rdo;他大声说:&ldo;将军让我看着你!&rdo;我急了,再纠缠下去要把赵瑞岚给跟丢了。我不是连这种时候都非要紧跟领导步伐,而是也许赵瑞岚也没有意识到,其实跟着他才是最安全。&ldo;那我们一块冲进去,反正你也能看着。立功之日,谁甘落后?&rdo;那小将大概也就二十出头,这个年纪,最是好大喜功。看得出来,他心动了。我看看他,他看看我,彼此用眼色认定这个大胆的决议。他在前开道,我直追赵瑞岚。也许真是杀开了血路,一路奔驰竟无人阻挡。追到赵瑞岚后不久,辽军开始四面溃散。马蹄奔腾声外,满耳都是撕杀哀号。这哀号的不仅仅是退败的,濒于绝境的辽军,也有祈国兵士不甘于死的凄厉吼声。这声音散入火光闪烁的平畴暗空,如地狱最深处的魑魅啸叫,魍魉鬼怨,听得人胆战心惊,却又辛酸无比,只觉得此乃人间鬼蜮,生不如死。赵瑞岚一路下令放火烧营,自己却引着数千骑兵,向着辽军主力撤退的方向‐‐也是辽军主将逃走的方向‐‐追去。在骑兵队伍中,我看到了马仲源。辽军由于主将先行弃战,已经不成队型,根本无法反扑,为了尽可能退得快,只好一路扔辎重,扔马匹,扔先前南侵洗劫城池时抢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