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师尊,您饿不饿啊,弟子去给师尊弄点吃食来,师尊,您想吃点什么?”
许慕言跪在地上,两手扒拉着玉离笙的腿,抬起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昨夜哭红的眼尾,此刻还残留着淡淡的嫣红。
玉离笙低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笑容有些刺眼,不甚自在地把脸偏转过去。许久才摇头道:“为师早已辟谷多年,无须进食。”
“那可不行的啊,师尊,不吃饭的话,肚子里长时间没有东西,那肠胃会疼的,师尊。”
玉离笙道:“我不饿。”
“谁说饿了才能吃东西的?吃东西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难过的时候,就吃点甜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的。”
“哦?是么?好奇怪的说法,为师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玉离笙低头静静凝视着许慕言的脸,看着少年布满朝气的面容,再想起他昨夜无助哭泣,求生无路,求死无门的狼狈姿态,不知为何,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许慕言看得有些痴迷了,觉得师尊美得有些不像话,明媚得让他恍了心神,不争气的眼泪,差点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好半天才回转过神来,胡乱地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的,师尊,像是什么粽子糖,玫瑰干杏,还有糖浆樱桃都很好吃的,尤其是糖浆樱桃,清甜得很,师尊有空的话,一定得尝一尝。”
玉离笙平时不爱食甜食,记得幼年时,倒挺喜欢吃的,后来错入玄门之后,吃的全是苦头。
他十一岁时,受同父异母的兄长迫害,跌落山崖,摔断了一双腿,宛如蛆虫一般艰难爬行时,心里惦记着曾经那点甜。
十七岁时,又被同门师兄相中,强行褪下他的宗袍,给他戴上枷锁,驯化他成为炉鼎。
痛苦挣扎了两年之后,魔界大军攻陷了宗门,他才从狼窝跳出,又入了虎穴,被人洗刷干净,五花大绑送上了魔尊的床。
那年他才十九岁,还未曾弱冠。
苟延残喘了足足三年,在这三年之间,他受尽了折辱,好不容易才逃离了魔界。
也不过二十余岁,好似那垂垂老矣,暮霭沉沉的白老人了。
昔日的那点甜,终究熬不住后来经受的苦楚。玉离笙的前半生都泡在苦水里。
现在居然有人问他要不要吃点甜的。
玉奴二字是对他极致的羞辱,也是他此生最痛恨的名字。
可许慕言竟然知道,他怎么敢喊?
“我不爱吃甜的。”
玉离笙的语气很冷,生硬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起身往里殿走,“你下峰罢。”
“师尊?”
许慕言满头雾水,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句话说错了。
自我反思了片刻,也没说错什么啊。
望着玉离笙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难道说,师尊是在生气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