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过失罪名听起来太莫须有了,严岑直觉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消息。然而不等他看完,虚掩着的门口忽然一闪而过了个什么东西。
严岑对这个十分敏感,他骤然警觉起来,将手中的一摞档案团成一个纸筒别在腰上,背贴着墙边,放轻脚步往门口走去。
门缝外是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顺着档案室的门过去,正停在校长室门口,光凭身形来看,有些像孙茜。
严岑眸色一沉,短剑已经横在了手中。他靠近门边,轻轻将门缝又拉开些许,看向外头。
门缝的视觉空间太小,严岑也看不太真切实际情况,只能看见校长室下的灯光将门口那个身影映照的更加飘忽,娇小的女性身躯微微佝偻着肩膀,有些瑟缩地在校长室的门外来回徘徊着。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严岑想。
门外的那个“孙茜”
身上并没有血腥气,甚至离得这么近,严岑也没有听到她身上标志性的鲜血滴落声。
他将短剑反手背在小臂上,屏息拉开了档案室的门,定睛向外看去,才看清外头那个“孙茜”
与二楼与他交手的并不一样——对方没有实体,只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
严岑没有贸然上前,他半个身子隐在档案室门里头,静静等着那影子的下一步动作。
那影子在校长室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其中有几次甚至已经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敲门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却又收了回去,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摇晃着向后退后一步,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像是没有看到严岑一般,微微低着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重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消失在了二楼半的缓步台上。
严岑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非正常情况,一时间也摸不清是不是因为双系统并行所产生的世界线Bug,他皱着眉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转身推开了校长室的门。
白炽灯里头的灯芯已经烧得焦黑,功率不太足,出的光亮并不刺眼,严岑站在门口缓了半秒钟就已经适应。
校长室的大小与档案室差不多,进门先是一块不小的活动空间,横竖靠墙放了两个长条的老式黑皮沙,左手边靠近内墙搁着一张两米多长的办公桌,桌椅后头是糊满了一整面墙的书架。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十寸左右的相框,严岑拿起来看了看,现是一张类似全家福的大合影。老照片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下方会用烫金的字迹标出每个人的名字,严岑比对着人名在照片上看了一圈,现眉目温和的老校长坐在最中间,孙茜就站在他的身后。
那位叫做王志刚的教导主任就坐在校长的左手边,身材相貌有些福,戴着一顶圆圆的瓜皮帽,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窄缝,是个看起来面相很憨厚的中年男人。
但与此同时,在楼下的教务处,许暮洲正面对着一张截然相反的照片觉得毛骨悚然。
他在教务处没有找到更多的实质性线索,但在某一本记中现了一张奇怪的的照片。
这张照片被胶水牢牢地粘在记本的扉页,被扉页的牛皮套封在里面,如果不是许暮洲多留了个心眼,恐怕也不会现这个。
拼接后的照片是王志刚和孙茜的合影,两个半张照片用胶水歪歪斜斜地粘在一起,照片边缘还存留着撕过的毛刺,看起来及其不搭调。
照片上的孙茜就站在这所小学的教学楼门前,穿着一身秋衣,手里举着一张任职书,虽然看起来面容有些憔悴,但依旧打起精神冲着镜头微笑着。
但另外半张照片上的王志刚穿的是一套夏装,白色的半袖洗得泛黄,领口已经松垮的不像样,他眼神晶亮,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孙茜的那半张照片被斜着粘在他身边,硬凹出了一个依偎的姿势。
这张照片看起来太诡异了,许暮洲只觉得后背毛,他将这张照片与孙茜的单人照放在了一起,抬手搓了搓脸。
严岑迟迟不回来,许暮洲心里也在打鼓,他站起身在屋里晃了两圈转移注意力,但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严岑是不是在外头遇见了什么意外,或者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他不像严岑一样有精确的时间认知,在黑暗的环境中呆久了,会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慢,他甚至觉得严岑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
许暮洲无头苍蝇一般地在屋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教务处的门才出吱嘎一声轻响。他心里一惊,随即看见严岑灵活地从门缝处滑了进来,才终于长舒了口气。
先前一直在一起还不觉得,直到现在才恍然现,在这种环境中,身边有个同伴是多让人安心的一件事。
“你去哪了?”
许暮洲低声问。
严岑显然不清楚许暮洲自己在这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一边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一边将身上藏着的文件拿了出来。
“我去了一趟三楼档案室。”
严岑将档案文件铺在桌上,示意许暮洲过来看:“又顺路去校长室看了看,现了一点问题。”
“先等一会儿。”
许暮洲抬手打断了他,他从桌上拿过那张课程表递给严岑,又说:“你先看看这个。”
许暮洲本想跟他说说自己现的疑点,却不想严岑只扫了一眼,就断言道:“不对,这不是孙茜的课程表。”
“怎么不是?”
许暮洲一愣,他指着课表右下角孙茜的签名,说道:“这确实是孙茜的课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