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雷的信息很快回过来,还附上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手机坏了,这个是他办的临时号,打这个试试。
难怪难怪,童瞳简直一瞬间回血,正要拨出去,苏雷的信息又跟来了一条:不过奇怪啊,这个号码他两天前就给我了,你怎么会没有?
童瞳正要按下号码的手指顿住,是啊,为什么我会不知道?为什么边城没有给我?
他突然就犹豫了,也想不明白。
那个电话始终没有打出去,除夕夜,童瞳很想在十二点卡着点跟边城说一声年好,他想跟边城说,这是第一个不能在一起过的春节,但以后的每一年,都希望可以一起过。
边城也没有信息过来,他好好的,没有车祸没有被禁闭,只是手机坏了,童瞳想不明白,却突然觉得,边城似乎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人,边城说喜欢,就不管不顾地呼啸而来,爱像龙卷风,那现在呢,是不爱了吗,轻轻松松抽身而出?
初二中午,童瞳在郁星这里吃过午饭就去了童世宁那边。
临走时郁星送他去公交车站,含含糊糊地问了句:“你爸,还是一个人?“
”
嗯。“童瞳也含含糊糊地回了句,让他对郁星说不,老爸之前找了一个老实本分的,还说要结婚,临到头又把人踹了,这话童瞳说不出口,甚至他都能想象得到郁星听到这些话的反应,实在受够了这两人间的互相拆台,什么都不说,不问的最好。
童瞳到的时候,童世宁一个人在客厅看春晚的回放,说三十晚上睡得早,后半截演的什么都没看到,童瞳暗自诧异,心想你从来都瞧不上春晚,以前一看到老妈看这个你就冷嘲热讽,说这种品味低俗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现在居然连重播都不放过,真是活久见。
童世宁看完一个小品,看了看时间,起身去厨房,一边扬起眉毛有些高兴地说:“今年过年我特意做了你喜欢吃的熏火鸡腿,我拆一个你吃吃看。”
童瞳喜欢吃熏肉,熏兔子肉熏火鸡腿熏排骨,做熏肉尤其麻烦,即使这是宜江本地的传统习俗,现在也少有人愿意弄了,鲜的肉腌好风干,再用木柴熏上十天半月,不过童世宁说他找到一个专门帮人熏肉的地方,所有的肉在那边吊在房梁上,日夜不停地熏,个把星期就好了。
这……童瞳突然想到一个词,倒挂尸林,他甩甩头要把这个奇葩印象赶出去,不然一会没胃口下饭。
大概是童世宁接到童瞳的消息,说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火鸡腿蒸上了,这会正好揭锅,再纯用手按着纹路肌理撕开,童瞳隔着厨房门都闻到了咸香味,不一会童世宁端出一盘拆得散碎的火鸡腿肉,又拿了一瓶酒,过来在沙前的茶几上摆好说:“正好当下酒菜,你少喝点。”
童瞳:“……”
我根本没说要喝酒好吗?
童世宁自说自话地给童瞳倒上小半杯,自己满上,俩人坐在沙上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对着拼命闹腾的春晚吐槽。
小半杯白酒喝到见底的时候,童瞳微微有些头晕,但现,喝晕了之后春晚竟然变得好看起来了,人家笑他也笑,那些原本尬得要死的台词,真是太好笑了。
一边重播结束,童世宁的酒还剩三分之一,他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提前做好的酱牛肉,还有熟悉的镶着金黄边条的鱼糕,说这回是特意找了做龙凤糕的老师傅打的,鱼肉用得扎实,一会蒸了吃吃看。
鱼糕……童瞳想起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鱼糕,在第二次见边城的那个晚上,他有些走神,却听到童世宁讲起了另一个人:“听说秦澍家里已经帮他安排好了,毕业就进的电站集团。”
童瞳没什么反应:“哦,他家里不一直这么打算么。”
童世宁说:“说是去基层锻炼,其实都是走个过场,不出三个月就会调上来。”
跟着又感叹:“还是人家的父母有本事。”
童瞳不以为然:“这算多大的本事,不就一个电站的工作么,每年集团校招那么多人,不见得人人都是靠关系进去的,那些凭自己本事进去的人,以后混得未必比别人差。”
“你就是心气高,不知道有一点可以用的人情关系在,可以少走多少弯路。”
童世宁一边切牛肉一边教育人。
说到这,以往童瞳不会有这份兴致继续跟他怼下去,但这会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因为边城的事一口气堵在心里,他说:“人的机遇很难讲的,有时候东边不亮西边亮,你就说人人都想进电站,我肯定是进不去的,你就觉得我跟别人比我输了,因为我没后台没关系,但是我告诉你老爸,我的关系,我们家的关系不在这里,你知道我最近见了谁吗?全国赫赫有名的学术界泰斗顾英夫顾教授,已经同意我毕业去他的研究室做他助理了,你知道顾英夫是谁吗?他是咱们家老爷子童家章的学生!咱们家的关系在这儿!”
一大段话说得语飞快,说完童瞳都有点喘,童世宁拿着刀的手都顿住了,眼珠瞪着:“你说什么?你爷爷的学生,让你去做助理?”
“对。”
童瞳点头,又补了句:“当然,即使我爷爷不是童家章,顾教授应该也会要我,他一见面就对我印象挺好的,我专业也不差。”
童世宁用了好一会才消化完这个消息,并得出自己的结论,童瞳差不多算找到工作了,还是个文化人做的事儿,跟的老师是自己老爹的学生,这应该算好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