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贺玄渊肆意地笑了,只是那笑意却浮在浅浅的眼眸上,十分冰冷,“不满意。”
看着温怜倔强的神情,他忍不住凑近了些,看着陡然放大的脸,温怜心里忽地一坠,呼吸都顿了片刻。
她脸上的惊慌,丝毫不落地落到了贺玄渊的眼里,贺玄渊轻笑一声:“怎么,你刚不是才想和我划清界限吗?现在又害怕了?”
“我没有。”
温怜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努力向后想挣脱他的掌控,“你快放开我。”
温怜以为贺玄渊还会与她纠缠,却不想贺玄渊闻言竟真的放了手,温怜猝不及防,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一睁眼,却看到贺玄渊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猛地转过身,隐去衣袖边上的血迹。
贺玄渊:“你不是想和我算清吗?你以为你把这
些还给了我,咱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
温怜没注意到他越发苍白的脸色,不解其意:“你什么意思?”
贺玄渊冷笑一声:“你只记得我送给你的这些东西,可是你忘了,你进宫后是谁照顾的你?是谁一直在保护你?难道这些你不打算还吗?”
温怜脸色一白,顿时有些无措:“可是,当初是你说你要代我的父母照顾我,怎么现在……”
贺玄渊飞快地打断她:“你之前说过,上一辈的恩怨就此尘封,无论之间他们发生过什么,你都不再追究。怎么,现在又想反悔了?”
温怜喃喃:“不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贺玄渊不给她几乎让她说完,“你承认就好。我父母做的孽,与我无关;那么我所待你的好,自然也与他们无关。”
“你既然想跟我恩断义绝,那这十年的恩情就得连本带利地偿还。”
温怜实在没见过贺玄渊如此这般强词夺理,她知道他会发难,却不想贺玄渊竟会这样拿着当年的恩情逼着她还债。
可事情既是她先提出来的,那么她就确实欠着贺玄渊的恩情,温怜咬咬嘴唇,不甘地看着他:“你想我怎么还?”
贺玄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日后自会知道,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温怜:“即是欠债,又何来后悔一说?”
贺玄渊却不再看她,径直出了房门,不理会一直等在房门前的太监,直接走进了
雨幕之中。
“诶,陛下您等等!小心身子!”
小太监赶紧撑着伞跟了上去。
温怜望着贺玄渊的仓促而决然的身影,不知为何想起了他离去时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慌。
贺玄渊,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她低头瞥了瞥桌案上的东西,忽然心里一动,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她仔细检查,发现刚刚她放在桌上的玉簪竟然不见了。
难道是贺玄渊拿走了?温怜不由得摇摇头,贺玄渊连她都不在乎,又何必拿走一枚玉簪?
“沅芷,快进来帮我找一找。”
……
承明殿外,杜衡悠哉悠哉地靠在廊柱上,遥望着芙蕖宫的方向,等了半晌却也没见到熄灯,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忽然,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地向他跑来,神色慌张:“杜大人,大事不好了,陛下出了芙蕖宫就吐了血,陛下让大人准备好药。”
杜衡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一把抓着小太监的领子,厉声道:“你说什么!”
还未等小太监回答,远远的他就瞥到了夜幕之中一处微弱的烛光,杜衡心里暗道不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小太监们各个脚步虚浮,身上没什么力气,根本就背不动贺玄渊,杜衡冲着扶着贺玄渊的太监道:“你先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我来背着陛下。”
贺玄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完全没了意识。杜衡心里一震,趁着周围没人,赶紧为贺玄渊服下药。
以
往就算贺玄渊发病时,也断不会被伤成这样,更不要说只是余毒发作。唯有见到温怜,贺玄渊才总会这般失控。
他艰难背着贺玄渊,大雨淋在身上让人冷得一阵战栗。这十年来,他见证着两人发生的一切,虽然很多东西贺玄渊并未直接告诉他,但也从未避着他。
因此,该知道他都知道。
“殿下,”
纵使贺玄渊已经登基多时,但杜衡却仍习惯性地叫他殿下,想起过去的那些艰难时刻,杜衡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哽咽道:“咱们不要喜欢温小姐了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了好不好?”
忽地,他背上本丧失意识的贺玄渊忽地皱了眉头,放在杜衡肩上的那只手随即落了下来。虽然他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但“温小姐”
三个字,却仍能让他做出反应。
杜衡苦笑一声,余光中忽地有什么闪过。
他偏头看去,只见在贺玄渊垂下的那只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簪子。
那是,贺玄渊送给温怜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