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是雍都人吗?”
沈夫人听了,似是回忆起往事,语调更加柔和起来:“我父亲也走得早,又只是个小小侍郎,母亲一个人抚养我和表妹,时常捉襟见肘。过了很多年,父亲早年的一个门生调到尹都当知府,请我母亲去赏菊。我母亲带着我们两,本来啊,只是想让我们尝尝难得的点心,却十分巧合,遇到了我相公……后来他知道自己要调回雍都,就来提亲,我才跟着他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
金夫人微微一笑,心里感慨果真是同人不同命。
沈夫人怕她伤心,又解释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放宽心,就连我母亲,这么多年只管吃斋念佛的,这个月也叮嘱了我好几次,让我多照应你们。她对你赞赏不已,又感同身受,你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多谢老夫人。说起来,沈大人愿意将岳母接来照料,真是难得。”
“是,自从我远嫁,庆儿,就是我表妹也嫁人之后,母亲一人在尹都孤孤单单的。”
“夫人的表妹,可是宫里那位娘娘?”
“是啊,我跟着相公来到雍都,表妹第二年过来看我,在一个灯会上遇到了微服私访的那一位……说起来,若非这一连串巧合,我们江家大约也不过是在尹都当着普通百姓。你口口声声叫我夫人,其实我们一样。虽然机缘各有不同,但我们有缘又投缘,就该放宽心。”
金夫人目光微动,又是羡慕又是高兴,许久点头:“谢谢夫人开导,你们都是心善的,才配得上这样的福气。也多亏有你们,我们母女今天才有容身之处。”
“又来了,总之你们在府里啊,我高兴。”
沈夫人投降一般摇摇头,又把话题扯到言犀身上:“我只愁这个小顽皮,不懂规矩,我都不敢送去让她庆姨母看一眼,还是金容好!”
金夫人向来以金容为傲,听到沈夫人夸赞,也难得点点头,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不知还能陪她多久,神色便低落下去。沈夫人见了,急忙拍着她的手安慰:“金容是个好孩子,一切都自有安排,素玲妹妹你好好养身体。”
一番话说得金夫人又要红眼睛,正好丫鬟端着汤药进来,金容乖巧的接过碗,坐在床头慢慢的喂她。
沈夫人见她没有大碍,心里松口气,起身告辞,又嘱咐道:“你好好休息,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拿针线了,一应事物我都着人准备,你养好身体才是正经事。”
说完,沈夫人牵着言犀告辞。言犀又不断跟金容说明天一定要来玩,这才依依不舍的挪着步子。
路过花园的时候,言犀百无聊赖之中想起刚才的谈话,抬头问道:“庆姨母是谁?”
“你个小傻瓜,”
沈夫人取笑一句:“你出生的时候,你姨母还特地出宫来看你,抱了你许久,你大约都不记得了。”
言犀的确不记得,她捂着脑袋想了想,眼睛一亮:“那我们去看她!”
“等你满了六岁,我就带你去给她磕头。”
“为什么要六岁?”
“这是规矩。”
又是规矩……言犀瘪瘪嘴,算不出四岁到六岁有多久,只是着急:“这么久,姨母要不认得我了。”
沈夫人被她逗得笑起来,看着园中的冬景,将女儿抱进怀里亲一口:“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