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山真不是个好地方,日后再不来了……”
明月又不好道出真相,也值得低声安慰起来。
赵崇山家中也派了人来搭手找人,见明月平安归来,一家子团圆了,赵崇山便不好久留,要带着人请辞,去山上继续寻人。
谢氏擦了眼泪连连点头,“好孩子,跟着熬坏了,先把自己休息好……”
赵崇山便带着人告辞了。
现下正是用膳的时候,院里只剩下一大家子,便在院里支了个简陋的桌子,厨房也小,天色黑时才用上膳。
此番死里逃生,几个小娘子的气场都沉稳许多,不如以往跳脱。谢氏心中欣慰,却又宁愿没遇上过这场祸事。
院里点了灯笼,几个下人也都歇着了,院子外头是夜鸟的鸣叫声……这样轻松的氛围,谢氏颇为感叹,“千幸万幸,如今咱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合该吃顿好的……只这山上要甚没甚,先紧着肚子将就一餐,明个回城里再好好整治一桌。”
明治远跟着不眠不休找了几日,面上都是疲态,现下放了心,几道素菜也用的津津有味,直道嫂子客气了。
明治远吃了筷子菜,倒是想起老夫人来,“老夫人身子不好,此事且先瞒着她,月姐儿你仔细养伤,只道摔伤了并不严重,人平安就是最好的……”
明月连连点头,她端了茶,微微直起身子,看着烛光下众人疲惫的面孔,认真道:“为了我的事情,长辈们都劳神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恩情明月都记在心里。”
明月把茶饮了,桌上众人自然讲不会,人平安便是比什么报答都好。
明治远还安排了明日,“你们明日便都下山吧,我还留在山上,继续找乘风。”
谢氏提起这个就没有胃口,心里沉甸甸的,笑也笑不出来,“但愿乘风平安无事,不然,我这要如何同京里交代……”
明月抿唇,只得放下筷子给谢氏顺顺气,安慰道:“表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山上还有青蛙一阵一阵的叫声,明治远叹了口气,抬手打了个蚊子,“不怕这天灾,就怕是人祸呀。”
一桌人闻言都安静一会,旁人是心中担忧,明月却是愧疚于不能讲出谢琅玉的行踪,好在很快都讲起旁的,不再提及这些。
第二日清晨,辰时不到,谢氏就把几个女孩叫醒了。把院子里打扫干净,物件都收拾清楚,明佳的牌位规制好了,等到巳时人多的时候,谢氏便把院子里的下人派出去,同亲近的几家讲了要下山,这才下了山。
一路上遇见相熟的妇人,问起家中的女郎,谢氏都掀了车帘回话,笑道:“她有福气,叫青云真人搭救了,她是个灵光的孩子,青云真人喜欢,差点带了她入道……”
妇人便连声道恭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家这个大姑娘,我早就觉着她灵慧的。”
谢氏就在车架上同那个夫人聊了许久,马车里,明月忍着笑不出声,身旁两个妹妹也跟着笑。
明月明明只讲了自己叫青云真人搭救了,到了谢氏嘴里,明月都要入道了。
待那妇人走了,谢氏把帘子打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回头见几个女孩正偷着笑,不由低声呵道:“有甚好笑!这是橘如家一个旁支的夫人,最是嘴碎,就是要同她讲,讲得整个苏州城都晓得了才好……”
她这样讲,明月倒是想起张姨妈来,“舅母,张姨妈呢?他们一家也下山了?”
谢氏叹了口气,“我们在山上遇袭,山下的人晓得了,都来搭手找人,你张表哥顶着雨寻人,我们都没事,他倒是病了,昨个早晨便下山求医了。”
明月想起张思源的身板,确实十分单薄,不由道:“严重吗?”
谢氏摇头,“应该无甚大事,就是寒气入体,回府将养了。”
车架沿着修补好的山路摇摇晃晃,路上还遇见了赵侯修的关卡,有人上来查了马车,过后才放行。
明月从车帘的缝隙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山上有许多侍卫,这该都是来找谢琅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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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上,谢氏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回了自个的地盘,做甚都容易。
在山上心惊胆战好几日,生怕明月出了事,明月回来了她也不得空闲,无声无息地,就怕生出不好的话来。
此番回了府,谢氏便叫人内门紧闭,所有人都喊来训话紧紧皮子,外门倒是照常开着,一应采买都照常,没叫旁人看出不好来。
明月回了院子,也松了口气。几日未归,如今回来了算得上是死里逃生,便也关起门来,给院里的下人都了彩头,冲冲丧气。
了赏钱,便叫下人们都管住嘴,没得在外边乱传话,尤其是要瞒着老夫人。
明月身上都是伤,并不想叫老夫人见了难过,预备讲自己摔伤了脚,待样子好看些了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夜里,明月叫翡翠扶着好好地洗漱了一遭,把头打理好了,这才上榻,她无事可做,便捡了账本来看。翡翠在一旁剪烛火,轻声劝道:“姑娘可要爱惜身体,本就有伤在身,得好好养呢……夜里看字总是不好的,还不如白日看呢……”
明月听得进好话,柔声应了,把账本放下预备睡去,谁承想,老夫人这时却来了。
老夫人好几日未见明月,苏州又不眠不休下了这样大一场雨,府里好几个井都淹了,明月回来了却不来请安,她难免放心不下,着人出去打听,一听明月受伤了,她的心就紧着跳,跳得她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