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戏园子打听的消息,只身找上蕲州客商,买卖苏绣料子,出的价比市面上高,但货也精细,专攻那些个高门大户的富家小姐,抛去水运的银钱还能净赚两成。
也不是没人瞧出来过,但只要能赚钱,谁管你是雌是雄是神是鬼?
总之,撄宁琴棋书画四艺尽荒废了,算数装样倒是一把好手。
回燕京在深闺中养了两年,瞧着是收敛规矩了不少,但芯子还是那个芯子。
撄宁应完便磕着眼,由着明笙念经似的再重新絮叨一遍。
宋谏之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那只冷面寡言的小东西垮着肩,没长骨头似的,听见开门声面皮一颤,肩膀微微抬了毫寸又垮下,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这厢起了兴,撄宁却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直骂晦气。
逢南而吉,遇北则凶。
不知那位道长现下人在哪儿,能不能再给卜一卦,她可真是碰上最大的凶兽了。
青梅
咸福宫。
撄宁去承乾宫见过礼,秉承着说多错多的信条,她全程就没抬过眼,眼神粘在了地面上,除了拜词就应过两个“是”
。
宋谏之偶尔瞥她眼,唇角浮着一抹笑,目光却犀利到叫人无所遁形。
听见崇德帝要留晋王说话时,撄宁以为自个解脱了,结果刚出门就被皇后宫里的掌事姑姑叫了过来。
说是妇人家的说说体己话,一进门撄宁行礼的动作就没停过,半晌,众人才依身份排好了坐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开始话头是围绕着撄宁这个晋王妃,不管她人说到什么,她嘴角都挂着微笑,不慌不忙的颔首应是。
一字箴言走天下,倒像是个教养得体的名门淑女。
室内吊着一并银丝蒂熏香塔,呼吸间都是令人舒心的清甜。撄宁浑身上下都隐隐泛着酸,肩背都打不直,随着时间推移悄无声息的垮了下去。
“听说晋王妃幼时住在南方?”
开口的是五公主昭华,撄宁能认出来全靠她那个鎏金冠,瞧上去比她昨儿戴的婚冠都大,张牙舞爪的顶在头上,看得人牙酸。
撄宁下意识微微点头,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是个问句。
她维持着颔首的姿态抿嘴一笑,接道:“是,妾身幼时住在泸州老家。”
“难怪……”
昭华公主一脸欲言又止:“说起来,我九弟虽是在燕京长大的,但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时的往外头跑,阖宫上下跟他处得来的就只有苏婳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淮南王府的郡主身上。撄宁也好奇的看过去,准备瞧瞧晋王的小青梅。
相貌妍丽的少女被看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柔声道:“过去的事情了,当初年幼不懂事,现在晋王他…”
她抬头正和撄宁对上视线,咬了下唇,目光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愁思:“晋王他已有良配,公主切莫打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