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在少女还尚未清晰的记忆间,清清凉凉的细雨晕不开混沌的雾色。
行走在记忆狭间的少女试图在一片白与灰之间找到离开的路,但是重重叠叠的雾气引导着她一次次回到云雾缭绕的村落。
“这是你和他都逃不出的囹圄,孩子。”
无面的老婆婆在水乡的如墨烟雨之间若隐若现,油纸的黄伞分离开雨丝与他身下的小小一处干燥。
“老人家?您是?”
“你从来就只属于这里,无论你否认还是承认,你永远不属于那里。”
谜题一样的老婆婆消失在烟雨之后,如打翻了墨砚一般大滴黑水浸染老人不见的那处地方,云雨再将墨色晕开,阻绝少女向前的脚步。
“刀上的血水洗不掉,血里的罪时间洗不掉,选择了刀,就得学着与罪共生,而不是活在自责。”
无面的女孩不知又在何处显现。
“为谁而杀又要杀谁?保护别人又要保护谁?”
……
无面的女人在黑白的墨与雨间穿行,一遍遍敲打着少女的内心,强迫着她面对着自己。
记忆间熟悉的图景一遍遍重叠晕色,到最后竟成一幅破碎而难视的碎画。
“我不会再出现,一切的选择在你手中,你就是你的世界,世界不会回头。”
这是你的世界。
作出你的选择,别再思索,别再仿徨!
……
“你醒了。”
病榻之上的伤者在剧烈的一下痉挛后惊醒,同时被惊醒的还有在一旁守候的看护者。
面前的男人憔悴得令她有些不敢相认,这令她有些怀疑她到底昏睡了多久,而墙上的日历分明告诉她这不过仅仅是第二日。
端木绫想要靠着床坐起,但是她没能控制到自己的右手。
她无法扭动自己的身子,也无法用力让自己抬头,她想请陈识扶她一下,陈识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
“你几天没睡哦,精神这么差。”
端木绫想要挤出一丝笑意,但出的声音却干涩嘶哑,想要说些什么,也只得作罢。
她感觉右手有些刺痛,也许是卧床的时候压着了导致麻木的刺痛,想要抬起右手,被子却没有动。
陈识想要阻止,但却也晚了。
纱布缠着她的伤口,右臂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她失去了右臂。
“陈……陈识……”
他尽力不转过头,想要将头永远地埋在两臂之间那点狭小的空间,试图逃避端木绫那错愕与悲伤的眼神,但他又怎能忍心她悲。
他在端木绫还在昏迷期间想过一万种安慰她的话,但在现在这些话全被端木绫无法抑制的抽噎堵在心口一下一下地刺痛着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安抚下端木绫,这种滋味很不好受,面对端木绫迷茫而悲伤的眼神,这让他感觉如同身在地狱。
点燃一卷烟叶,满脸疲惫的陈识坐在病院之外,试图让冬阳洗掉满身的疲态。
在恍恍惚惚之中,似乎有人坐到了他的身边,同样点起一卷烟叶,一口深一口浅地抽着。
陈识艰难地睁眼,一个见过但想不起来的男人一边看着书一边陪着他抽烟。
“下午好。”
男人见他醒来便合上书打招呼。
“不是太好。”
陈识掐了自己一把,试图维系一些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