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古怪,却不知如此古怪。”
褚清秋攒眉道,她回过头再去看那个人,人还立在黑压压的云层下,机械地擦着牛背。
“你可看清他身上有无鬼气?”
褚清秋问。
“看清了,是人。”
宁拂衣回答,“就是如此才蹊跷,他竟还活着。”
不过那人指的路却不假,一人再往前走了一里,山下便隐约现出个村庄,村庄并不小,玲珑的房屋沿着山谷错落在两旁。这般景致本应是美的,然而头顶一直不散的浓云却将此处添了许多阴森。
“下去后莫要暴露身份,只装作普通人便好。”
褚清秋嘱咐,随后摇身一变,锦衣化为普通素衣,头上冠饰尽数卸去,只用快布巾包着。
不过平凡的打扮,反倒衬得她五官更淡雅出尘了,宁拂衣移回眼神,抖了抖身上衣裳。
没什么可变换的余地,如今这样就挺普通的。于是她只是放了两侧须出来,掩去几分眉眼邪气。
两人装作过路下山,走近村庄时,路过了一座巨大的庙,庙里传来很重的香火气味,不曾想这等荒山野岭,竟还有这么旺的香火。
而且庙也不破,甚至还有些新,砖墙和红漆都像是新造的,于绿草黄土中红得耀眼。
“这供的是什么像,我怎么从未见过?”
宁拂衣说着探头进去,出声感叹,只见香火台后立着数十尊泥像,每一尊都五官扭曲,眼神俯视地面,让人胆寒。
“同时供这么多丑神像,这庙到底求的是什么,这村子里的人这般贪心的吗?”
宁拂衣趴着门框数数,后脑勺却忽然拍上个冰凉的掌心,将她拍得踉跄迈入庙里。
她摸着后脑勺转头,却见褚清秋清清冷冷站在门外,道:“不可不敬。”
“实话实说,你不觉得它们长得千奇百怪?宁拂衣嘟囔。”
“确实。褚清秋开口,然后背对她继续进村,惹来宁拂衣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神像,这才大步跟过去。
刚刚走进村子,她便觉得处处诡异,整个村庄都太过安静,安静得像是坟墓,大部分人都缩在屋中,只能偶尔看见几个挑着锄头的人,黑黢黢地走过。
凡是路过她们的,眼神全部直勾勾盯着她们瞧,走出老远还回头看。
村中间流过一条溪水,有几个面容苍老的妇人坐在溪水前,噼噼啪啪地捶打着手里的衣裳,在看到她们后,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眼神怎么像要吃了我们一般,此处不会是个食人村吧?宁拂衣垫脚凑到褚清秋耳边说。
她呼吸的风吹到褚清秋耳垂,褚清秋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拉远了一人距离。”
“若是食人村,倒也不可怕了。褚清秋摇头。
一旁跑来几个吵吵闹闹的孩子,口中叫喊着什么,跑近了才听出来是儿歌。
一断手,一断腰,数到三就吊高高。
四玩泥巴五吃草,第六个在笼中笑。
七只虫,八只脚,九张嘴巴呱呱叫。
……
“这词儿也太渗人了。宁拂衣嘴巴抿了抿,正要同褚清秋说些什么,小溪旁其中一个妇人便忽然起身,冲着那几个孩童大声呵斥。
孩子们见状,连忙尖叫着四散逃走,妇人掐着嗓子骂了几句,便笑着向她们走来,面容和善:“一位打什么地儿来,经过俺们村子所为什么事?
她说话有着浓重的口音,但也能听清楚,看来此人是个正常人,宁拂衣便挤出笑容回答:“我们路过此处,想寻个地方借宿,只是不知明明是白日,村子却这样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