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写字的手一顿,熬得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向平喜,不悦道“哭什么,我还没死。”
话是这么说着,他还是听了劝,起身朝房内走去,“行了,过来替我梳洗更衣。”
“诶。”
平喜擦了擦眼泪走上前,将慕良的鞋袜脱了,伺候他洗脚。
男人闭着眼坐在床上,由着平喜动作。他漫不经心似地开口,“今日娘娘去看过老祖宗了?”
平喜一早就知道慕良要问这事,他答道,“是的,送了两支人参,陪老祖宗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是过两天得空了再去看他。”
“老祖宗之前也没怎么同娘娘有交集,娘娘为何这般惦记着他?”
“准是娘娘心地善良,因着每年的宴席上都见过老祖宗,所以把他当做长辈相待了。”
平喜一边这么说,一边心中腹诽:
可不是么,您老也没同西宁郡主有什么交集,怎么就这般惦记着人家了。
慕良睁眼,他两眼放空望着前方,“是啊,老祖宗伴在先皇身边、伴在皇上身边,宫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得出面,自然经常见到娘娘。”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是说给平喜听,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平喜抬起慕良的一只脚,给他拿帕子擦干净了。“干爹,儿子今日去太医院的时候,也去见了老祖宗。他疾病缠身,话都有些说不清了,一直就念着先皇。”
“忠奴随主。”
慕良将双脚放到床上,“老祖宗是最忠于先皇的人了。”
“干爹说的是,”
平喜扯开被褥,扶着慕良躺下,“儿子都安排好了,老祖宗的药只要每日用到了,不出一个月就能见好。”
慕良不耐地闭了眼睛,“再一个月就要忙秋猎的事儿了,让他们用点好药,最多半个月我要见到老祖宗。”
他几乎日日熬夜,平日对着皇上和内阁还能绷得住,对内里的奴才就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精神差得很。
“诶,那儿子再去催催。”
平喜端着水盆出去,将屋里的灯都熄了,“干爹您老好好歇着,老祖宗那边不用太操心了,交给儿子们办便好。”
半个月,用点好药。
平喜出门后琢磨着,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慕良躺在床上,他脑子里一边想着宫里的事,一边想着宫外的事,等一闭眼,这些琐事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抹苍青色的倩影。
他忽地侧身面朝床里,整个人都如虾米似的蜷了起来。
今日娘娘穿的是骑服,和平时穿裙袍不一样,英姿飒爽得让人想跪在她剑下。
不,娘娘不管穿什么都那样好看。
慕良咬着嘴里的软肉,他想起今日娘娘扶他起来、奉茶时说的要教他弹琴,还有后来替他诊脉。
娘娘对谁都那么温和有礼,对谁都不吝啬给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