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效死?”
圣人没再回应,观察着辕门周围的塔楼、木栅、拒马、陷坑,点头道:“工事修得不错,你及参与军士人赏一匹绢,俟班师回朝,令兑现。”
“万岁!”
军士们喜气洋洋,七嘴八舌嚷道。
现在,对于戎务,圣人也敢于表自己的意见了;犹记得第一次和王从训去岐山,对手仅仅是武熊部三千余邠师,彼时他对军事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不敢插手,任凭小王他们指挥。但现在,带着万余战士跨境作战,还算得心应手。遇到的问题,心中都有明确方案。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应该是世上最磨炼一个人智慧的活动之一了。
当深入到一线现场。如何防备大头兵鼓噪?如何警戒将帅内心是否有反意?如何不单单是用财货收买的方式抓取人心?怎么演戏赢得别人的感情?这些锻炼了他的一部分。
与诸将研判敌情,揣摩对手心思,不断调整作战计划;这些培养了他的思维。
身处武夫之中,亲自对话基层的军士,了解他们的各种诉求。上升到将领,亲手处理各种狗屁倒灶的扯皮争吵,协调将领之间的人际关系;这些渐渐让他学会了怎么与形形色色的武夫相处。
现在的自己,回到去年雨夜的灵符应圣院,看到那时稚嫩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观感?回到紫廷院,面对杀人如麻的乱军,还会哆嗦吗。这皇帝,李某人越当越有感觉了。就跟玩游戏似的,玩的时间越长越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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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驱民作战之法……”
“以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老弱为一军,三军勿使相遇。壮男遇壮女,则费力而奸生。壮男、壮女遇老弱,则伤悲,怜悯。怜悯在心,则三军之心哀痛,而武士不愿驱民。”
“军中不许哭,哭者立杀。”
“戒乎!戒乎!”
嘤嘤呜咽声回荡在感义军营寨中,有孕妇的,也有婴儿的,听得侯景心里麻麻地悲伤。一个个军官走来走去,指挥着兽兵将抓来的耗材按壮男、壮女、老弱分类看管。
唉。
侯景也有个三岁小儿,颇有些感同身受。他挪动脚步,继续军营里漫步巡视。结果现有人在睡觉,鼾声如雷。有人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呆。有人拽着军官的胳膊索要赏赐,不给不许走。军官不胜叨扰,把鞋子脱下来塞给对方。
浪荡都的军士成群围坐在一起,大声赌博:“输了把脑袋抵给你!”
角落里,骁雄都的几个魁梧军汉把一个妙龄少女逼进了绝路。那无奈屈服的小模样,楚楚可怜的清泪,哭哭啼啼的求饶,让军汉们浑身燥热,都要第一个上,为此大打出手。
侯景稍稍驻足,兽兵们回头一瞪,捡起长矛狠狠投过来:“滚开!”
“好好。”
侯景又踉跄走到东边军营。但见一口口黑锅支起,底下柴火熊熊燃烧,锅里开水翻滚,煮得带皮骨肉嘟噜噜直响。异香恶臭随着腾腾热气,充斥在营寨中。
“去尝尝,肉可熟了!”
“滋溜……呼……吧唧吧唧……已熟透了!”
“盐,加盐!”
“等一下,把这只肥猫扔进去。”
“喵……嗷……”
“噗通。”
被剥了皮的狸花猫血血淋淋的还没断气就被投入锅中。
“留后快来享用,新鲜现卸的美女。”
军士们看到侯景,满脸淫笑着招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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