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锦煊靠坐在床上,正在解外套扣子,张思宁把药箱打开,拿出上次剩下的药膏,看他一身的正装,躺着估计也不舒服,想了想,先打开衣柜拿了睡衣出来,递过去说,“今天不许出门了,直接穿睡衣吧。”
“我还没洗澡。”
卫锦煊接过衣服,却不换。
张思宁没好气,有点凶巴巴的,“晚上再洗,先换衣服,我好把药给你贴上!”
她这会儿又想起刚才在店门口他说的那什么‘对你,就不该讲理’的话了,想想都心酸。
卫锦煊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沉默的开始解领带。那样子,还真有点可怜兮兮的,张思宁心里有点烦躁,在他准备解衬衫扣子时,转身去浴室,“我去给你发洗澡水。”
真是大爷。
假肢去掉了,卫锦煊走路就需要人扶,又短又细的手杖已经无法保持他身体的平衡。张思宁本来想让老郑上来,但曹婶上来送水说老郑已经走了,说是去给车做个保养,又说自己楼下还炖着汤,不能离开太久,也急忙下楼去了。
张思宁无奈,只能自己上手。她人瘦力气小,卫锦煊戴着假肢的时候,还能勉强扶住,现在他几乎把身体的四分之三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怎一个重在了得,两人短短的一段路,愣是走的东倒西歪,最后还是卫锦煊一边扶着墙壁一边扶着她的肩蹦跳着走的。
“所以不让你洗澡,偏不听。”
等进了浴室,让他坐浴缸边上,张思宁才喘着气吐槽。
卫锦煊这会儿心情极好,还体贴的用手帮她扇扇风,见她要走,卫锦煊拉住她,“我自己没办法脱裤子。”
张思宁才不上当,浴缸是那种用大理石堆砌的方形,前后右三面靠墙的地方都留有一尺长的位置可以坐人。张思宁指着浴缸怒道,“坐那儿靠着墙能脱不掉裤子?少耍流氓!”
说完就关门出了浴室,片刻后又急忙忙跑了进来,见他还没动作,松了口气,把睡衣还有干净的内裤放到洗手池上,浴巾也拿过来搭在浴缸上,临出去说,“洗好了叫我,我进来扶你。”
末了,又不放心的加了句,“穿好衣服再叫我,否则三天不理你!”
小丫头在小事上精明的过了头,卫锦煊心里有些遗憾,却也只能适可而止。
洗完澡,张思宁扶着他回到床上,帮他贴上药膏。
然后卫锦煊问她壁纸挑的什么价位的,张思宁就把找壁纸的过程说了,讲到梁斌的朋友邱老板,就说,“那才叫奸商,如果不是认识梁斌,他接我这单生意至少能多挣五六万呢,七|八万也有可能!”
卫锦煊不在意邱老板,他在意梁斌,脸上不动声色的问,“你和那个梁斌很熟?”
☆、no42
她和梁斌总共就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熟。张思宁摇头说不熟,卫锦煊眼睛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知道这回答没有水分,心里表示满意,嘴里也就不再多问。
“对了,你上午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会走很多路?不是说约人谈事情吗?”
腿疼成那样,站都站不直,还直抽气,可见走路不少。只是谈公事……需要走很多路?
张思宁压根就没想过他在装腔作势,因为卫锦煊这人很骄傲,自尊心特别强,他左腿的残肢几乎是他不能轻易触碰到的逆鳞,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用左腿来博同情?
想都不用想,不可能嘛。
卫锦煊避重就轻,“去了高尔夫球场看人打球。”
他语气淡淡,眼眸微垂,脸上漠然,好似并不想深谈的样子。
张思宁闻言暗怒,这是哪个缺德的把谈事地点约在那儿,存心的吧?
想到他的腿,有点儿心疼……看着他淡然的样子,更心疼……
卫锦煊觉得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趁势握上她的手,“思宁,我之前说话有点儿过分,不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考虑你的感受,别生气了好吗,我和你道歉。”
语气诚恳,眼神真挚,表情还很肃然。
张思宁却只注意到他说‘心情不好’四个字上,为什么心情不好,当然是因为被人戏弄了,人家在高尔夫球场挥汗如雨,跑跳随意的打球,他呢?左腿残肢,必须要拄着手杖才能站立行走。别人打球他看着,别人跟着球走,他要和人谈事情,估计也要跟着。对此还不能发表不满,因为打球是消遣,是娱乐,不能因为你腿残了,别人都要去顾虑你的感受,当你是太上皇呢!
卫锦煊只是简单一句话,就让张思宁脑补出了完整的事情轮廓,甚至想到今天卫锦煊去谈事的对象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而且还和他关系不咋地,否则不会这么不留情面,进而想到商场战场之类的对头什么的,反正脑洞大开。
越想脸色越不好,心疼的不行,张思宁抽出手搂上他的肩,嘴唇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柔声说,“我没生气,你也别心情不好了,heran,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这话说得肉麻,酸得不行,但也只有恋人或长辈父母才会说出如此话语。恋人是什么样呢?难过的时候给予爱抚,遇到委屈时同仇敌忾,高兴时一起欢乐,悲伤时一起悲伤。
恋人之间,本就是肉麻综合体的具现化。即使是缺点在对方眼中也是好的,可以包容的。
卫锦煊这老油子,深谙说谎之精髓,九真一假不算什么,抛出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让对方自由联想继而得出让他本人满意的论调,这才叫高明,以后就算对方知道自己想岔了,那也不关他的事,他可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绝对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