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过后,容悦才在命妇的陪伴下乘舆出宫,抵赴额驸府邸。
一路有百官手持玉如意恭迎,连阿桂这样年迈的军机处领班大臣也在列,声势壮观,排场极大,不过一个公主成婚而已,也太兴师动众了些,容悦自觉受之有愧,但这些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只坐在舆中,做个持重端方的娘子。
令她意外的是,公主大婚,到得男方宅中居然不拜天地,直接送入洞房,想来在宫中叩拜皇帝之际便算是拜堂。
接下来则是行合卺礼,端坐在帐边的容悦被红盖头遮挡,只能瞧见一双金丝银线厚底黑靴缓缓靠近这边,应是殷德要来揭盖头了。
今日身着吉服的郎官儿丰绅殷德意气风,手执系着红绸的称,温柔而郑重的将她的红盖头挑开。入目便是容悦那张妆容精致的笑颜。两人五岁定亲,十五六岁成亲,于众人而言,这是一场旷世联姻,于他而言,乃是老天眷顾,让他在无法择选的婚事中有幸遇到适合自己的人,于容悦而言,则是异世之中得遇值得托付的真心,从此他便是她的依靠,她的眷侣。
心心相印的两人齐坐于帐边,底下有嬷嬷唱着祝祷词,又有丫鬟呈上酒水,两人相视一笑,共饮合卺酒,寓意同甘共苦。
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奈何此刻外头还有宾客需招待,他还不能在此陪她,得先出去招呼宾朋。
容悦点头表示理解,&1dquo;你去忙吧!这儿有东灵和南枝陪着我,不会孤单。”
听闻曾有娘子在洞房等候时会挨饿一整日,殷德临走前特意嘱咐道:&1dquo;若觉饥饿便让嬷嬷们准备吃食,万莫忍着,自个儿遭罪。你是公主,谁也不敢乱嚼舌根。”
这话不必他提醒,她也会自己想办法,&1dquo;你觉得我像是肯挨饿的人?快去吧!”
又望了她一眼,殷德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婚房,到前厅去招待。
因着丰绅殷德大婚,绵标自会来祝贺,琬真也跟着兄长同来,她不喜与那些女眷们周旋,便在喜房中陪着容悦,有人说话,容悦也不至于那么无。
好不容易熬了一整日,到得傍晚,嬷嬷过来说要为她更衣。
难道她的衣裳不是由自己的丈夫来解吗?但看嬷嬷们为她解衣时如此麻烦,她才领悟过来,这繁杂的衣饰头饰要是让殷德来脱解,估摸着得耽误许久,是以才提前更换妥当,最后只着了身正红色的团花对襟长褂,冠帽也被取下,东灵将公主的青丝梳顺,而后垂放于她身后,只在两边簪了两朵盛开的牡丹花,清香宜人,越衬得公主白嫩娇美。
直等到戌时三刻,才听到外头有动静,似是他的友人们要过来闹洞房,宜绵和严飞的声音尤其大,皆被殷德一一拦下,&1dquo;今日忙碌一整天,公主也乏累,实该早些歇息,就不闹了,改日必当再单独宴请诸位,咱们再继续尽兴。”
逗而已,宜绵也不强求,趁机帮堂弟说话,&1dquo;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都懂得,那就不耽误额驸和公主的花烛夜,有机会再聚,咱们都先散了吧!”
宜绵这么一吆喝,众人也就识离开,严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1dquo;年轻人,要注意节制!”
殷德会意一笑,向众人拱手告辞之后,转身踏入婚房,由下人们服侍着洗漱更衣,而后又统一打了赏钱,一众嬷嬷丫鬟们这才退出房门。
此时的屋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端坐在帐边的容悦紧握着双手,没敢抬眸瞧他,低垂的眸子俨然一副初见的娇羞模样,殷德主动迈步走向她,看她这般拘束,不觉好笑,
&1dquo;有些夫妻婚前从未见过,直至洞房那日才见头一面,亏得咱们还时常相见,平日里也没见你害羞过,怎的今日如此紧张?”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自然也就没那么胆小,有什么心里话还是敢告诉他的,但紧张也是本能,&1dquo;因为晓得今晚要圆房,既有点小期待,又不免担心&he11ip;&he11ip;”
这般直白的表明心思,倒令殷德十分惊喜,倾身凑近她,明知故问,&1dquo;担心什么?”
担心她今晚的遭遇呗!&1dquo;嬷嬷说,头一回会见红,会痛啊!那我当然担心咯!”
纵使她尽量压低了声,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暗叹这小脑袋瓜子想得倒还挺多,会意的殷德抿唇一笑,&1dquo;我怎么舍得让你痛呢?放心吧!没你想得那么可怖。”
&1dquo;意思是今晚先不圆房?”
等待已久的时刻,免是肯定免不了的,他不想让她受苦,但房事偏偏是先苦后甜,握住她紧张的手指,殷德温声安抚道:&1dquo;圆房是早晚的事,当然尽早不尽晚,不过我会尽量温柔,争取不让你感到疼痛。”
这话听着有点儿假啊!狐疑的瞄他一眼,容悦转念一想,痛也就那么一会儿,应该不至于太可怕,忍忍也就过去了吧!思及此,她反倒释然了,手指渐渐放松,挺直了身子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
&1dquo;那好吧!我相信你。”
这份信任弥足珍贵,欣慰的将她拥入怀中,他总算可以安心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刻,&1dquo;容悦,我们终于成亲了,你可有什么感想?”
在这般你侬我侬的时刻,本该说些矢志不渝感人肺腑之言,然而容悦却实诚的道了句,&1dquo;我在想,成亲后就有人给我暖被窝,往后的冬日再也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