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大校队买了连号卧铺票,四个大隔间全是自己人,队员们成群地打牌、打游戏、聊天,赵流跃安分不住,一会儿窜到这儿看看牌面,一会儿窜到那儿开开玩笑,怀里还抱了个装满各种零食饮料的大袋子,走到各处都散一散,一张嘴既忙着吃又忙着说。邵阳在一旁铺上静静坐着,无奈地笑。十点钟卧铺车厢熄灯,大家各自去睡觉,赵流跃意犹未尽地把零食袋子放上中铺,脱了鞋爬楼梯,弓起身子准备钻——中铺上铺太讨厌了,空间那么小,除非躺着,否则连腰都伸不直。突然床板咚咚两声,赵流跃奇怪地低头,邵阳抬起脸道:“你下来吧。”
赵流跃:“嗯?”
邵阳手指勾勾,“你下来,我睡中铺。”
赵流跃莫名其妙,“为什么。”
邵阳一脸不耐烦,在安静的车厢里压着嗓音,“你下来。”
赵流跃只得一头雾水地下来。邵阳向上伸手,看也不看就把赵流跃的外套、书包和零食袋子都拿到下铺,又把自己的东西扔上去,手脚麻利地上梯子、钻进铺、躺好。车厢里安静极了,间或响起轻轻的呼吸声、掀被子的沙沙声,外面铁轨有节奏地况且况且,赵流跃在下铺呆呆坐了一会儿,躺下盖上被子,却没睡意。愣愣地看着窗帘上的暖黄灯光,他……知道邵阳为什么要跟他换铺。那人就是这样,细心得不着痕迹。赵流跃抬头看床板,邵阳睡了吗?听不到他的呼吸,一定还没,那么,他在想什么?翻身把被子压在身下,既舒适,又有安全感。邵阳、同性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打了几个饱嗝,他摸摸肚子,刚刚吃零食吃多了,现在有点儿难受。黑暗中,他从包里摸出p3,挂上耳机,用被子把自己一蒙,边听歌边培养睡意。上面邵阳很清醒地平躺着,在身下的呼吸变得绵长之后,才闭上眼睛。轰隆声中,赵流跃感觉到脚腕被晃了晃,睁开眼,周围竟是一片清明,邵阳坐在他脚边,一边喝水一边从他的零食袋子里摸饼干吃。赵流跃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这么快就天亮了?感觉不过睡了十来分钟。唔,邵阳那静静凝望着窗外的侧脸,线条分明,眉目英挺,挺好看。“队长起这么早。”
赵流跃看看周围,队友们都还在睡。“还有十五分钟到站,”
邵阳道,“你收拾得比别人慢,所以先叫你起来。”
赵流跃撇嘴,刚坐起身,邵阳就把水杯递来了。他喝了两口,喉咙里的燥热感消了些,邵阳又问:“吃东西不?”
“我先刷个牙。”
蹬上鞋跑了,两分钟后一脸水珠地回来,邵阳递上毛巾,赵流跃接过,随便抹了抹,又很自然地交还给邵阳,邵阳把毛巾折叠,放进包里塞好,然后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赵流跃一愣,他又笑什么?哎,现在只要邵阳发笑他就紧张。邵阳抬眼看他,伸手一指靠走廊的床头,“你怎么头冲外边睡?”
赵流跃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我下来的时候差点儿踩你脸上。”
赵流跃又是一怔,装作无所谓地挨着邵阳坐下,从零食袋子里摸吃的,“我没想那么多,躺下就睡了,哪儿这么多将就。”
邵阳淡淡道:“等你被踩一次就长记性了。”
赵流跃懒得理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积极地跑去每个铺上叫队友们起床,那欢实劲儿,就差拿面锣一边敲一边喊了。邵阳也不管他,径自收拾两人的背包,把赵流跃的背在身上,自己的则提在手里。下车时身轻如燕的赵流跃负责开路,队友们个个打哈欠揉眼睛,没精神关注邵阳的好好先生摸样。火车站外有一片专门化给大联赛参赛队的区域,组委会派大巴来接。邵阳他们上车的时候,发现t大的队员们已经在里面了——同城球队,火车也是同一趟,只不过不同车厢,组委会按方便原则接送,自然会把他们安排在一起。车子往酒店开,赵流跃看着窗外s市的街景,耳边突然响起了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邵队,你们去年止步八强了是吧?”
一句话,车里原本就诡异的气氛变成了紧张。赵流跃皱起眉,肚子里一烧一烧的。预选赛的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甚至连自己那场大四喜每个球是怎么进的都记不清了,可是,跟t大的那场比赛他记得一清二楚,t大那个操蛋的队长他记得一清二楚,那把操蛋的声音就是化成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太讨厌了,他不想骂人,但他真的觉得这人是把胎盘养大的典型!前排的冯远动了一下,邵阳却及时按住他,淡淡道:“是,杨队记性不错。”
杨锐笑道:“希望你们今年成绩能好些。”
邵阳也笑了一下,“你的心操得有点儿多。”
顿时,t大也有几名队员面露不满,警告地看着邵阳,邵阳却像没事儿人一样,淡淡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若有若无的不屑。赵流跃真想跳起来打一架,奈何不能,只能愤愤地看着窗外,好心情一点儿都没了!突然头顶一黑,邵阳呼啦啦地揉他的头,他不耐地闭上眼睛,知道那是顺毛的意思。到了酒店,两队人马下车分开,赵流跃心里这才舒服了。接着队里开始骂骂咧咧,赵流跃也加入,叽叽喳喳进入酒店,邵阳和李琳去办手续,剩下人坐在大厅,想到要注意素质,也就不骂了。很快两人回来,念名字发房卡,拿到房卡的人上楼,赵流跃等啊等,等到最后才念到他,也难怪,当初入队填表时他的名字就在最后。人都走干净了,就剩下他……和邵阳。“队长,你哪间房?”
赵流跃走进电梯,问道。“跟你一间。”
“啊?!”
赵流跃惊讶了,“你不是名单第一个么?应该跟……”
“苏智晚上睡觉张着嘴打呼噜,我不跟他住。”
“那你让谁跟他住?!”
赵流跃瞪着眼睛,一副“你滥用队长职权残害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