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屡犯,恰逢叶卿之母病逝,朕心甚痛。叶卿孝三年改三月,孝三月改三日,孝三日改三分,脱麻取孝,即赴边疆,大败梁敌。朕感怀至深,特赐免死金牌,许永世不斩之罪!”
叶宁语手里的圣旨没有念完,声音已经沙哑。但如果太子要听,她可以一直念。如今,前往边疆查探的方延庆还未归,她没有证据揭开雍王和太子的真面目,只有让大都的百姓为他们说话。
“这些哪句不是皇帝亲口所言?哪道旨意不是陛下亲自所下?可太子,事实不明便斩杀将领,是不仁。不尊圣旨执意出手,是不忠。亲自带兵出征却让两名将军死于眼前,是不义。桩桩件件,太子不自查自省,反倒斥责叶府女眷,这是何道理?莫非,这就是我虞国忠臣良将的下场?是远赴边境不畏生死之将士们的结局?”
叶宁语挺拔站在那里,手拿圣旨,声声质问。每一句,都传入了围观的百姓耳中。
是啊,他们许多人的夫君、孩子也在战场上,如果当权者就是这样对待忠心之人,以后谁还会为了皇帝出生入死,谁会在国家招兵之际身赴疆场。
他们此刻恨不得立马让丈夫儿子回来。什么军饷,什么荣耀,他们不要了,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叶宁语,你放肆!”
太子也怒了,他恼叶宁语口不择言,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更恨她胆大包天,竟然如此数落自己。太子的权威,还要不要了!
“来人!将她……”
“殿下!”
太子的命令还未下,只见人群中又走出几人。领头的是一年轻妇人,身后跟着一少年郎和几个侍女。
顾甄儿满脸泪痕,扶着身子跪在太子面前。
太子一个头两个大,将门之女怎么都喜欢缠人!前一个还没摆平,如今又来一个!
“顾大姑娘,你怎么来了?顾将军的遗体,孤会送到府上去的。看你这是有了身孕,快快请起,还望节哀。”
虽然不耐烦,但顾洪毕竟不是国贼,对他女儿太子自然温和体恤许多。
“叶将军与父亲同征多年,叶将军为人正直,臣女不信他会是国贼。”
顾甄儿道。
太子心里暗骂一声,多管闲事的妇人。自己亲爹都死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可他脸上不显,温和道。“顾将军的遗体还在这里,顾大姑娘先操劳你父亲的后事吧。”
“父亲一生为武将,极重义气。如今两位将军同日归都。若叶将军真是国贼便罢了,可若不是,父亲定不忍叶将军孤身留在大理寺。再说,臣女誓要查清父亲之死的真相。否则,他老人家永不瞑目!”
顾甄儿忍着泪道。
这些道理,是前些日子叶宁语来找她时说的。顾甄儿极为了解自己的父亲,她知道,叶宁语说得对。这才在今日,忍着心中痛楚和身子的不适,与叶家大姑娘共同阻拦太子的车驾。
“你!……”
太子想说什么,却气得说不出来。
人群见两位将军之女同时出现,又听顾大姑娘亲自为叶将军说好话,敬佩将门虎女之余,更信叶永长的为人了。否则,顾大姑娘怎会为杀父仇人开脱呢?
叶宁语见太子不语,又道,“今上登基二十六年,我父接旨一百零八道。其中,七十道为出征,三十道为嘉奖。陛下曾赞为忠君之表率,这样的人,怎会叛国!”
叶宁语说完,已是泪流不止,哭声嚎啕。她要让大都百姓知道,安齐侯、镇北将军叶永长不是奸人口中的一介武将,更不是冰冷圣旨上的“国贼”
。他曾是无能皇帝倚仗的肱骨将军,是护民安民的国之柱石,是遭人陷害的忠臣冤魂!她,要带父亲回家!
叶宁语身后,叶家的孩子们早已心痛不已。男儿握拳咬牙,眼中似要滴血。姑娘泪流满面,抽泣不止。
“请太子彻查此案,许叶将军回家!”
叶宁语没有跪,仰头看着马上的太子,含泪高声道。
“请太子彻查此案,许叶将军回家!”
叶家儿女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