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去打探消息的白平回来说,卫清风已经走了,谢葭这才带着墨痕匆匆忙忙地赶到怡性斋。
可是还没进门,就被入画挡住了。
入画面露不忍,最终还是道:“侯爷说,元娘请回,若是想不通,便关在楼里想个十天半个月。以后雎阳馆,便不用去了,侯爷已经从宫里请了个妈妈来教元娘刺绣。浅水涧先拨给元娘,让元娘,学着管家……”
谢葭愕然:“这是要关我的禁闭吗?!”
墨痕急道:“侯爷怎么可能会不见元娘?!元娘并未犯错,为何受罚?”
入画别开了脸,道:“侯爷说了,元娘既然是女儿身,那就要像个大家闺秀,本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已经和卫小侯爷文定了,那便好好在楼里养养性子,以后出嫁了,也好操持一府内务。”
墨痕还欲再言,但是被谢葭拦住了。
谢葭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全都随爹爹高兴好了!”
言罢,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直到回到蒹葭楼,把人都赶了出去,她才扑在榻上,放声大哭。
轻罗等人急得直在外面拍门:“元娘!元娘!”
里面的人只管哭,却就是不肯来开门。
半晌,墨痕叹道:“罢了,让她静一静吧。”
轻罗的眼泪也掉了出来,哽咽道:“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元娘从来不曾这样过……”
墨痕轻声道:“那是侯爷,伤了她的心啊!”
她还只是
个孩子,就算一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模样,可那颗心到底是肉做的。到底是少了历练,心被扎得狠了,还是要哭的。
侯爷啊侯爷,您以为元娘会吵闹着不肯出嫁吗?还是这个节骨眼上,无法面对她的质疑和委屈吗?
可是这个孩子比您想得懂事啊!她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担心您,担心公爵府啊!
谢葭哭了个够,最终想明白了一件事。现在谢府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她身小力薄,别说谢嵩不愿意让她去冒险,就算她愿意把己身碾得粉碎,只怕也无济于事。
谢嵩说,让她不用再去上学,让她学着管家……
是怕她常在外面走动,多少会受到一些波及吧!
她头一次这样恨,恨自己不是个真正的男孩子。如若不然,或许谢嵩就不会采取这样果断的手法。
这一天她粒米未进,直到后半夜,她才因为倦极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婚期敲定在明年四月。在那之前,她恐怕是被长期禁闭了。
谢葭一向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但是眼下一分力也使不上,不由得也有些绝望。只能期望谢府可以平安度过这一次难关,谢嵩可以没事,说不定她就不用嫁给卫清风!
墨痕经不住她磨,还是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并给她分析了一下厉害关系。
“现在我们公爵府是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侯爷本就不是常常博弈朝堂的人,如今这样,也
是为了早做打算。”
她犹豫了一回,道:“本来,侯爷是打算为元娘招赘,以后让元娘承爵的。”
谢葭微微一哂,这个她早就知道了。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大家都当她是小孩子不避讳,那她如果还看不出来,可就白活了两辈子了。
正是因为知道,也才知道谢嵩让她不用再去雎阳馆意味着什么了——谢嵩改变主意了!
墨痕忍不住道:“侯爷既要接下黄门侍郎之位,那文远侯府就被卷入了朝堂之争,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闲散侯门了!侯爷是怕元娘就算承了爵也要吃苦头!”
谢葭无奈地道:“我哪里不明白爹爹的苦心。”
墨痕看了她半晌,最终道:“元娘明白就好了。”
不多时,轻罗上了楼来,道:“元娘,钟妈妈来了。”
是宫里来的教刺绣的妈妈。
谢葭抬起头,只见一身材纤瘦的素衣妇人上了楼来,年约三十上下,挽了个简单的罗鱼髻,面上带笑,浑身透着一股干练简洁的气息,叫人看了就喜欢。
她便笑道:“是钟妈妈吧!”
钟妈妈俯身行礼,笑道:“见过谢小姐。谢小姐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