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嵩讶然道:“去给她母亲请安?!”
墨痕跪了下来。
谢嵩大惊:“墨痕!”
她早就赎了身,又是秀才之妻,是上了公堂也不用跪的!
墨痕轻声道:“侯爷,请您放了墨痕出去吧……不然,墨痕想留在将军府。”
谢嵩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墨痕微微一哂,道:“这些年,我也倦了。若不是为了元娘,我也不想再留在公爵府……侯爷怕后母苛待元娘,便一直没有续弦。可是侯爷,您扪心自问,您真的知道元娘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吗?”
墨痕猛的抬起头,双目微冷,只一哂,道:“旁的,可能都是道听途说。可是我是亲眼看见,大娘冲到蒹葭楼,打了元娘一巴掌!”
“啪”
的一声,见是卫清风捏碎了手里的瓷杯。他微微只皱皱眉,颇惊讶似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就一脸漠然地碎屑丢去一边。
谢嵩似乎有些不能相信,半晌,才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来对我说!”
墨痕似要流泪,别开了脸,道:“是卫将军和元娘刚订婚的时候的事了。元娘说,内院没有主母,姨娘为公爵府操持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当时刚调了黄门侍郎,后院不能再乱。”
墨痕道:“元娘年纪虽小,却谦卑忍让,常安慰我等,待她出嫁了便都好了,卫太夫人视她如己出,一定不会再叫我们受委屈……侯爷啊,她可是您唯一的嫡
女啊!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您都不心疼吗!”
“今天一早,元娘穿了素衣孝服,去了紫薇园给夫人上香。这可是她回门的大喜日子,本就于礼不合……都是因为她知道了夫人死得蹊跷!元娘什么都能忍,只为了让侯爷过得舒坦,可是生母沉冤,她又要怎么咽下这口气啊!”
墨痕的眼泪涌了出来,道:“我刚去看过元娘,元娘说自己无能,要剃度去庵堂为夫人念诵往生经!我早已打算回去求相公一纸放妻书,去庵堂里陪着元娘好了!”
卫清风:“!!!!!”
谢嵩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
卫清风脸色铁青,道:“把今早下毒的那个小厮拿来!轻罗去找阮姑,到将军府把李氏带过来!”
他转眼看着谢嵩,也顾不得于礼不合了,厉声道:“师座若是还不信,便自己来审罢!”
言罢,行了一礼,又道:“我去看看娇娇!”
沁心园。
谢雪半边脸红肿得厉害,跪在刘氏脚边。
刘氏正和赵妈妈说话。赵妈妈浑身抖得筛糠子似的,刘氏的声音却还是很稳:“没有声张?元娘去了紫薇园,卫将军独自去了侯爷那里?”
赵妈妈道:“是……元娘一身孝服,去了紫薇园。奴婢去打探过,卫氏的武婢把守着,说是元娘吩咐,不论是谁,只要打扰,便乱棍打死……”
刘氏刚想说话,一个青衣婢女突然没有通传就进了门来。刘氏的神态自然,似
乎早知道她会来,只道:“青妩,怎么样?”
那婢女看了跪在地上的谢雪一眼,目中有些不屑,道:“刚刚墨痕和刺槐去了怡性斋。那小厮被白平和紫薇看住,看样子是要随时提出来了。”
刘氏略一思量,便有了计较。这次的事情只怕不止谢雪去下药这么简单——如果只是那样,谢葭又何必素衣孝服地去紫薇园?
她马上道:“时间紧迫,青妩,你马上去主子那里要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卫府的人把李氏送来!别的,我自有计较!”
青妩微微点了点了头,眨眼之间,身影竟然已经就不见了!
赵妈妈大骇。
不过片刻,沁心园传出消息,赵妈妈撞柱了!
卫清风匆匆赶到紫薇园,守门的看到是他,自然不敢拦。一把推开门,满室檀香便泄了出来。青烟袅袅中,一身白服的谢葭跪在沈蔷灵位前。
他长出了一口气,轻罗无声地行了一礼,避了开来。他过去蹲在谢葭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又捏了捏她的手,道:“手这么凉,怎么也不多穿点?”
谢葭哽咽道:“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凉。”
她太入戏,几乎有点收不住了,躲在卫清风怀里浑身发抖。同时又很欣慰卫清风这小子虽然混了点,可是跟她还算是有默契的,墨痕到了,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卫清风不动声色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顿时她疼得又哭得更凶了,他贴着她的耳
朵轻声道:“不学好,还教人家说什么要剃度出家做姑子的话!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有时候……她不太适应他这种亲昵的态度。
轻罗出去和人说了几句话,踩着细碎的步子回来,轻声道:“将军,姑娘,知画回来说,侯爷本想过来,正碰上白平和紫薇带着那投毒的小厮求见,便在怡性斋停住了。”
卫清风淡淡地“嗯”
了一声,轻罗又退下了。他就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把谢葭包在怀里让她暖一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怪心疼她的。又是自己的妻子,不管是什么样子亲密的情愫,也产生的理所当然水到渠成,他半点也不迷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