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四月气色好了些许,瓷白肌肤刷上了两道健康的红晕,仿若是天生的腮红。灵气逼人的双眼熠熠生辉,却看得慕沉渊心里满是惭愧。
这火辣辣的眼神本就不应该对着他来,因为她应该感谢的不是他。
桌上的白瓷碗沾上了斑驳的药汁残渣,碗底盛着的一包药粉孤零零的躺在碗底,长方形的棉布袋子,像极了喝茶的那种普通茶包。
四月用食指把药粉包勾起来,再轻轻一捻,浓黑的药汁又渗了出来,顺着她莹白的指尖滑下来。十指如青葱,真是赏心悦目。
慕沉渊眼皮轻轻一抖,顺手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张纸,一手捏住四月的食指,一手轻轻为她把药汁擦拭干净。他埋着头,聚精会神,脸却滚烫,全然没有现四月正怔怔的看着她,脸上也是红晕满脸。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暧昧,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慕沉渊抬头的时候对上了四月灼热的眸子,他赶紧避开,扭头看向窗外的寒梅。
“这梅花开得真好。”
他在无话找话,显得有些突兀。
胸腔里那颗心“砰砰”
地跳得厉害,他却有点鄙视自己,这算是什么呢?现在这一切本应该是左云戈的,自己现在却心安理得的在代替他受这份福,自己真是卑鄙……
转身过来,他一时头脑热,几欲把真相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安慰自己,这是左云戈交代的,自己也答应了他,不能食言。
四月声音柔柔的,低如蚊呐:“梅花么?嗯,是好,是好……我也很喜欢。学长也喜欢梅花?要不要折几支带回去插瓶?”
慕沉渊笑着拒绝:“不必了,折下来了,反而就失去了烘托它绝世高冷的环境,反而不妙了。”
这时候阿姨推门而入,觉察到气氛不对,赶紧尴尬一笑去收桌上的碗:“小姐,慕先生要在家里吃饭么?”
四月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慕沉渊。
“不必了,谢谢。我这就回去了。你大病初愈好好休息,过几天学校再见。”
“好……谢谢学长……我,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报答你呢?”
四月吞吞吐吐,竟然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她强烈的觉得自己是古装剧看多了。
“啊,不用。举手之劳。”
慕沉渊走后,四月颓然的坐到床上,嘴里一直碎碎念:“为什么不让我以身相许呢?”
自从那个尴尬的早晨之后,四月和慕沉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
某天在中午十二点四月打电话给慕沉渊,他居然还没起床,声音里都透着睡意,听出是她的声音后仿佛有些意外:“是你?”
四月怕他睡迷糊了挂电话,赶紧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谢谢你啊——谢谢你救了我。”
慕沉渊哦了一声:“原来就为这个啊。”
四月有点内疚:“我应该早点来的,可是一直找不到你,又不好意思打电话,今天才决定联系你的。学长……”
他却没回答,只是笑:“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四月乐呵呵的来了精神:“晚上来学校接我!”
晚上慕沉渊来接四月,她笑吟吟打开车门,慕沉渊见了就问她:“到哪里去?”
她瞥了他一眼:“一会再告诉你。”
慕沉渊露出了迷死人的笑,不搭理她。黄昏,Q市交通塞得一塌糊涂,他们夹在滚滚车流中,简直是一步一挪。慕沉渊听着四月的指挥觉得奇怪:“我们去哪儿?”
“市啊。”
他更奇怪了:“去市干吗?”
她答:“去买菜啊,学长喜欢吃红烧狮子头嘛,我给你做。”
他讶异:“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她“咯咯咯”
的笑,笑得花枝乱颤,傻乎乎的抖出来:“我专门为你打听哒!”
慕沉渊皱眉:“可是我们家厨房很久没开火了,跟装修杂志上的样板间似的一尘不染,哪里能做饭?”
“缺什么买回去不就行了啊。”
真真是有钱的土豪暴户傻小姐口气。
结果他们在市买了整套的双立人厨刀,一系列锅碗瓢盆,不同的碟子和碗,还有大小砧板跟不同种类的专用抹布。
买菜时慕沉渊才现林四月有多不会挑菜,反正什么贵她就去拿什么,看也不看一眼就往车里扔。
“怎么办,这里的肉一个价钱,我们要怎么挑,没事,我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了,嘿嘿嘿嘿”
不等慕沉渊答话,四月弯下腰去挑选肉,耳畔有一缕鬓松散,滑了下来,从侧面看去,她睫毛很长,弯弯像小扇子,下颏的弧度柔美得不可思议,嘴角微微抿起,神情专注而认真,倒像是下班来买菜的年轻家庭主妇。
慕沉渊扶着购物车的推手,一时走了神。
“还吃什么?”
她选好了肉,转头又问他。
他不说话,匆匆一手拖着她的手,一手推了购物车,急急就走。四月莫名其妙:“哎哎,干什么?”
“还差马蹄、葱。”
他嗓子干涸,头也不回的说道。他怕再看她,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期有一个劫,难道是情劫?想起这,慕沉渊叹了口气,轻轻的,却沉重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