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那我去了。”
本来就想用自己的脸去完成任务的乌芽芽欢快地扇着翅膀。
她踮起脚尖原地转圈,然后在绚白的光晕中化成一名身材高挑,体态曼妙的女子。
女子鸦羽般的纯黑丝浓密如雾,柔柔地滑落两肩,是远比寻常人多出很多的量。在这过于丰沛的,宛如海藻般茂盛的丝中藏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与金锦溪有七八分相似,却仿佛用最顶级的修图技术潜心雕琢了一遍,处处都比原先更为精致。
按理来说,一个人的长相若是具有美感,那么一定会有特别突出的优点,譬如桃花一般多情的双眸,悬胆一般挺翘的鼻子,樱桃一般红嫩的小嘴,雕刻一般深邃的骨相。
除此之外还要有一定的留白,不能处处都是重点,处处都是满的,那样会显得特别俗艳。化妆也是一样的道理,倘若眼影画得极重,那么眉毛最好是淡化一点;如果红唇涂得极艳,那么粉底最好是清透一些。总之要浓淡相宜,疏密有致。
没有人会既描着粗黑的野生眉,又画着漆黑的烟熏妆,刷墙漆一般涂上惨白的粉底,又给自己抹上一层血红的唇釉。
那不是人,是女鬼,而且还是冤死的厉鬼。除了浮夸的T台,现实中不会有人做这样的打扮。
然而此时此刻,树下的女子就长着这样一张浓艳得过分的脸。她的皮肤白得宛若初冬的雪,红唇堪比秋日的艳阳,她的眼眸又圆又大,眼尾略微上翘,透着一股媚气,极为纯粹的黑瞳却又干净地不可思议。她的鼻子小巧挺拔,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双颊带着微微的肉感,于明艳中增添了两分幼态。
毫无疑问,她的容貌是美丽的,而且还是过分丰满的美丽。她的五官处处都完美,也处处都锋利,却完全没有俗艳的感觉,更不会令人产生视觉上的疲劳。
她的美不需要留白,也不需要淡化些什么。
她的美甚至脱了人类的想象,更近似于一头凶猛的野兽,会狂放肆意地攻击着周围所有人。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见这样一张脸,有的人甚至会惊讶地倒吸一口气。
所谓持美行凶不过如此。
眼下,乌芽芽就在路人的瞩目下,以及一声又一声的吸气中,慢慢走到公园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全程都在偷瞄她,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撞上前面的车。
“师傅,你好好看路,别看我。”
乌芽芽勾着红唇调侃一句。
她并不反感这种狂热的目光,因为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谁叫自己长得太好看了呢!说一句大言不惭的话,她还没见过比自己长得更好看的人。当然,她现在这张脸有着金锦溪的轮廓,还是比她原本的长相丑上很多的。
不过,仅凭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去混娱乐圈,倒也够用了。
金锦溪的嗓音是婉转清润的,乌芽芽的嗓音却有一些沙哑。如今,二者的声线混在一起,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司机师傅听见这道清甜中裹着一丝磁性的嗓音,当即便烧红了一双耳朵。
他从未现,原来只听声音也能感受到微醺的沉醉。这声音就是陈酿了数百年的美酒,很甘美,很清冽,也很热辣。
烈酒上头,脑子就会晕,司机师傅有些扛不住了,把人送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脸颊和脖子都涨得通红。
乌芽芽递上车费,他便捏着这几张钞票,呆呆地坐在驾驶室里目送对方走远。
直到那曼妙的身影跨入酒店大堂,隐没在拐角,他才把这些带着甜腻香气的钞票置于鼻端深深嗅闻,然后万般珍惜地锁进储物盒。
头脑的眩晕淡去后,司机师傅忽然拍拍脑门,呢喃道:“欸,不对!女神看上去好面熟啊!是哪个明星来着?”
———
乌芽芽快走进金锦溪居住的房间。
把房门打上反锁之后,她一步一步走到巨大的衣柜前,拉开半掩的门,向内看去,然后惋惜地摇了摇头。
金锦溪的尸体果然还蜷缩在衣柜的角落,脖子由一根皮带悬挂着,吊在横杆上,脸庞涨成了紫色,体表的温度已完全散去。所幸她在门把手上挂了免打扰的牌子,否则尸体早就被清洁工现了。
“再见了金锦溪。”
乌芽芽蹲下身,轻轻抹了抹金锦溪怒睁的眼。
“我会完成你的遗愿。我会让你干干净净地来,又干干净净地走。”
伴随着这声承诺,金锦溪布满血丝的眼睛轻轻闭上了,狰狞的脸庞慢慢显现出安详的容色。
她活了二十多年,最终离开的时候求的也不过是“清白”
二字。嫁给心中的偶像本是她的幸运,最后却变成了摧毁她的地狱。
乌芽芽把金锦溪的行李箱清空,然后把这具尸体放进去。
金锦溪在韩国待了两个多月,回国之后直接住进了酒店,行李箱自然很大,塞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天黑之后,乌芽芽会把这具尸体带去公园交给榕树爸爸,他会处理好金锦溪的后事。不需要什么隆重的葬礼,在神光中化成灰烬是一个生灵最圆满的结局。
忙完之后,乌芽芽开始查看金锦溪的手机。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跃出两个字——艾米。
这是金锦溪的经纪人,也是唆使她去韩国整容的罪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