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按照教父的名字怎样称呼呢?”
“米海洛娃。”
“她又能干什么坏事呢?”
聂赫留朵夫这时依然在心里寻思着,很吃力地喘着气。
“姓什么,通常叫您什么?”
庭长又问。
“随母亲姓玛丝洛娃。”
“出身呢?”
“小市民。”
“信东正教吗?”
“信东正教。”
“职业呢?干什么活儿?”
玛丝洛娃不作声。
“干什么活儿?”
庭长又问一遍。
“在一个院里。”
她说。
“在什么院里?”
戴眼镜的法官厉声问道。
“您自己知道,那叫什么院。”
玛丝洛娃说着,微微一笑,很快地向周围扫了一眼,马上又对直地盯着庭长。
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极不寻常的意味,她说的话、她的笑容和她匆匆扫视法庭的目光中都有一种可怕而可怜的意味,使得庭长垂下了头,法庭里刹那间鸦雀无声。寂静被一个旁听者的笑声打破。有人向他出嘘声。庭长抬起头,继续问她
“您以前没有受过审判和侦讯吗?”
“没有。”
玛丝洛娃叹着气小声说。
“起诉书副本收到了吗?”
“收到了。”
“请坐下吧。”
庭长说。
被告就像盛装的贵妇提起拖地长裙那样从后面提了提裙子,便坐了下来,把一双不大的白白的手拢在囚袍袖筒里,眼睛还盯着庭长。
接着检查证人是否到齐,又让证人退堂,又推定法医,请法医出庭。然后书记官起立,宣读起诉书。他念得又清楚又响亮,但念得太快,分不清舌尖音和卷舌音,因而他的声音变成一片嗡嗡声,使人昏昏欲睡。法官们一会儿把身子靠在椅子的这边扶手上,一会儿靠在那边扶手上,一会儿靠在长桌上,一会儿靠在椅背上,一会儿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睛小声交谈。一名宪兵好几次憋住打了一半的呵欠。
几名被告中,卡尔津金还在不停地咕容腮帮子,包奇科娃挺直腰板、镇定自若地坐着,偶尔将手指头伸到头巾里面搔搔头皮。
玛丝洛娃时而一动不动地坐着,望着书记官,听他宣读,时而浑身打哆嗦,好像要进行反驳,脸涨得通红,过一会儿又沉重地叹气,换一换双手的姿势,往四下里扫一眼,又盯住书记官。
聂赫留朵夫坐在第一排靠边第二座的高背椅上,摘下夹鼻眼镜,望着玛丝洛娃,他心中进行着一场复杂而痛苦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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