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妈就是因为我以后要上学所以才那么担心下岗,要是我去干点别的,她也能轻松…哎,小心!”
有着急上课的学生从身后跑过来,差点撞到梁季澄身上,多亏江冉把他拉到了一边。
“我们先走吧,要迟到了。”
梁季澄迷迷糊糊地答应,又迷迷糊糊地被江冉拽进学校,整整一天他都心不在焉,虽然那些课听与不听对他来说也没有区别。直到放学,他才终于拨开困扰他的重重迷雾,认清一个残忍的事实——要是江冉真的像他所说那样离开学校出去打工,再有几个月,他们就要天各一方了。
不,不仅仅是天各一方这么简单,他们会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成为完全不一样的人。
这个认知让梁季澄骤然清醒,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是因为少了一个知根知底的朋友吗?也不是,他从来就不需要朋友,但是江冉和别人不一样,他需要江冉。
梁季澄不是一个爱好伤春悲秋的人,他那如仪器般精密的的大脑在十几年来严格遵循着一条逻辑——那就是抱怨和哀叹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既然有困难,就想办法搞定它。
江冉选择放弃学业,归根结底是经济原因,只要有了钱,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可是钱从哪来呢?
梁季澄对自己的未来无比自信,他坚信以他的资质,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并不困难。但现在,年龄是他最大的掣肘,再怎么天纵奇才,他也只是个连吃饭都得管梁老太伸手要钱的穷学生,根本就无能为力。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放学后他再次主动提起。
江冉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连哄带安抚道,“没关系的阿澄,我就算不上学,也会经常回来,省城离咱们这也不算远,我还可以去你学校找你。”
这个计划听上去还不算太糟,梁季澄没有答话,沉默片刻后,他说,“去江边走走吧。”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此时的江边也不是散步的好时候,在光秃秃的江面上游荡的只有呼啸的北风。梁季澄找了块背风处,坐下,江冉则紧紧挨着他。
“那你之后打算去省城干嘛,”
梁季澄问,“现在哪个地方敢雇佣未成年。”
“我有个表舅在那里做生意,”
江冉说,“我妈让我过去帮他的忙。”
“什么生意?”
“开水果店的。”
“…”
“卖水果也挺好的呀,”
江冉笑嘻嘻地说,“你不是爱吃芒果吗,以后我每次回来都给你带芒果,”
他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圈,“带这么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