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筠行至半路,碰见来寻她的方秀娥,她手上袖着一南瓜样式的手炉。
“苏姐姐,你不在园子里等着我,怎么跑到这来了?”
方秀娥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她的面色,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心中有些担心是不是坏了事。
苏灵筠留意到她的细微表情,好笑又好气,故作生气道:“你好意思说么,我在园子里等了恁么久,你都不来,我只道你出去时绊了一跤起不来了呢。”
“没有,没有,我烧炭饼烧得久了些,对不住了。苏姐姐,你在园子里没遇见什么人么?”
方秀娥试探地问。
她的小心思全部都写在了面上,苏灵筠见状笑了下,佯装不解:“怎么,我该遇到什么人?”
方秀娥连忙摇了摇头,暗忖,兄长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揣着满腹疑虑,将手炉塞在苏灵筠手上,“苏姐姐,你袖着它就不怕冷了,我先前摸着你的手,冻得跟雪似的。”
苏灵筠本来还有怪她故意把她留在园子里,听了她这一番知疼着热的话语,心中顿时没了气,内心多了几分感动,“你自己拿着吧,你不怕冷么?”
方秀娥嘿嘿一笑,“我不怕冷,我娘都说了,我这手冬天就跟手炉似的,哪里还用得着手炉。不信,你摸摸。”
苏灵筠莞尔一笑,不再拒绝她的好意,将手炉袖在了手中。
***
程清清与江怀谨来到一僻静无人的地方,她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不禁开
口问:“江哥哥,你方才去园子里了么?”
江怀谨斜倚着一旁的树,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注视着她,“嗯,去了。”
程清清在他那若苍穹般深沉的目光之下,内心逐渐变得慌乱,听了他的话后,更是紧张,“你没看到我么?我在园子里赏梅花呢。”
她唇角扯出一娇笑。
江怀谨自然知道她此刻在担忧什么,他了解她甚深,从方才她三言两语之中,他就明白了她的目的,只要她没有真正背叛他,那些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没看到。”
他淡淡道,没有戳破她与方恒的事。
程清清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要是被他看见以为自己背叛了他,她真不知晓他会怎么做。
“江哥哥,你前日送我的那只镯子我很喜欢,不过你为什么要让表姐替你送过来,你若是亲自来,我便不生你的气了。”
因为心虚的缘故,她语气有些服软。
“我若亲自去,你怕是不肯见我。”
江怀谨唇角微扬,忽然柔声说了句让程清清惊讶的话,“清清,你很喜欢抢你表姐喜欢的东西么?”
程清清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先是怔住,随后恼羞成怒,“我抢她什么东西了?”
程清清对上江怀谨充满揶揄的目光,又撅着红唇,娇嗔道:“怎么,你开始怜惜她了?”
怜惜?江怀谨嗤笑出声,他从不知怜惜为何物。守不住自己的东西,被她人夺去,只能说明其无能,他一
向不会同情弱者。
“我怜惜你还不及,何来空闲去怜惜她人?”
江怀谨道。
看着他昳丽如仙的容颜,程清清晃了下神,不得不说,他真生了一副让女人痴迷的脸,又有一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还有家财万贯,这些东西全都堆在他身上,有哪个女人能够逃得过他的手掌,她避开他的目光,“被人看见不好,我先过去那边了。”
江怀谨雍容一笑,“去吧。”
程清清想,所有女人都被他这张脸骗了,其实这男人就是一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的斯文败类。
但就是这种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容易让女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像方恒那种一本正经的读书人才不招人喜欢,若不是他和苏灵筠扯上了关系,她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她知道江怀谨为何选择自己,男人皆看中色相,若有一日出现了比她更美丽的女人,更有挑战性的女人,她完全不怀疑他会抛弃她。
***
尽管方秀娥再三挽留,苏灵筠依旧没有留宿在方秀娥那里,王氏管束她甚严,是不允许她外宿的,她也担心留下来方秀娥又胡乱凑合她与她兄长。宴会散后,她便与王氏等人一同回家去了。
是夜,苏灵筠洗了澡,卸了晚妆,并未就寝,而是携了本诗集坐在外房的杨妃榻上随意翻看起来,外头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她一抬眸,却是程清清提着纱灯而来。
素竹帮她将纱灯放好,苏灵筠将
诗集放下,起身迎了上去,“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苏灵筠拉着她的手坐到榻上,见她脸颊冻得红扑扑的,又让素竹给她端了杯热酒给去去寒气。
程清清喝了热酒,只觉得腹中暖烘烘的,然后笑道:“我就知道你没睡下。”
苏灵筠替她接了杯子放下,温婉地道:“你不会还为着今日的事生我的气吧?”
程清清嗔了她一眼,佯装不悦道:“表姐,瞧你说的,我像那样的人么?江哥哥已经和我解释清楚了,我知道你和他什么事都没有,要有早就有了,还会等到现在,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苏灵筠内心早就猜到了她为何而来,却不露声色地问:“为了何事?”
程清清暧昧地看了她一眼,“表姐,我今日在花园里看到你和方公子了。”
看到苏灵筠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她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此事我不会舅母说这事的。”
苏灵筠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秀眸一垂,低声道:“我与方公子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