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74年12月23日
地点:前进村
凌晨我还在丛林深处睡得香甜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口哨声,明明迷迷糊糊,我却瞬间从床上蹦起来。
啊,我好像干了件蠢事。
还好反应快,顾不得还迷糊着呢,赶紧收拾了点东西,穿好衣服,收起了房车。
没多会儿,一群举着手电筒的叔叔大爷们找到了我,我背着一个背包站在雪地里,无数道手电筒的光冲我身上照过来。
这些大叔大爷的,一个个看着脸都冻僵、冻红了,村长打头,举着手电筒往我脸上照了照,我下意识眯着眼睛抬手遮挡了一下光。
他许是看我没一点事儿,更生气了!
上来就冲我脑袋瓜子狠狠来了一下,就那一下,我感觉脑袋被敲得嗡嗡响。
手上不留情也就罢了,关键还骂啊!我才知道,这大叔骂人一点不比村里老娘们儿骂人好听些。
他张嘴就骂,也不顾什么村长的里子面子和修养了,口水也喷到我脸上了,
“你脑壳坏掉啦,被驴踢了啊!大半夜找死啊你!你个瘪犊子!我打死你!”
反正比我翻译过来的骂的脏的多,边骂边不解气的继续揍我,另外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村里大叔更是一人狠狠踹了我几脚。
本来我在房车里睡得香甜,压根儿没有半点狼狈,被他们这一通摁在雪地里揍,实在是相当凄惨。
我挨打不敢还手就罢了,还得辩解说只是出来散散心,事实是,我确实也只是想散散心。
结果他们听了揍得更厉害了,直接把我按在地上捶。
往常谁要是挨打了,看热闹的总能有人来拉一把,今天这情况,看着就是大伙儿都想冲上来揍我一顿,别说拉一把了。
那么深厚的雪,大半夜的一起出来进深山老林找人,这种痛苦经历我已经体验过一回了,也解释不清楚什么,只能抱着头让他们先出一顿气了。
抱头是希望他们不要打脸。
揍完了,我们一群人摸着黑往回走,毕竟家里人还等着呢,找没找到总要报个信啊。
村长还是不解气,往回走还在路上骂,
“王八犊子的,要不是李勇去找你现门锁了,又现你往后山来的脚印,急着找我们,你指不准要怎么着!”
白李民在后头指着村里寻人的这帮老爷们儿接话,“可不咋滴,你瞅瞅这些叔叔大爷造成啥熊样了!你有事儿不能好好说!”
其实我是不害怕,我有房车,又有武器。
出来反而宁静了不少,改善了心情。
村长话里话外让人听着觉得他有些委屈,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哽咽,
“这些年村里拿你就当自个儿孩儿似的,你去告了我也没真跟你生气啊,就抱怨两句,也没要把你咋样,你咋能这么白眼狼呢!大半夜那么厚的雪跑到深山来?不过了?”
白李民赶紧拍了拍哽咽的村长安慰了下,继续说,“可不咋滴,大伙儿怕你出事儿,都要来找你,我们找了最专业的这波人来的,大伙儿多担心你啊,这些年你咋着,我们不都跟你一头的嘛!”
后头另一个踹我踹的最起劲的大爷叹了口气,“小祝娃子,我们村里人是不识几个字,也不懂啥道理,但你在村里住了这么久了,你看我们村,有几个是坏人啊?”
白李民再次接过话,“可不咋滴,这回这事儿是我们做错了,我们就是想岔了,也是可怜两个小孩子,你说完我们就知道不该那么着了,那个叫,叫啥来着?”
又一个人接话,“人人平等,婚姻自由嘛,是吧,我们懂了。”
白李民接着巴巴,“对,就是这个平等,大伙儿都一样的。我们懂了,可大半夜跑后山来是你做错了,真不该!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晓事儿呢。”
一群人冻的浑身僵,鞋袜俱湿,我听着后头的一句句抱怨声,村长还在我边上抽鼻子抹眼泪的。
我找不着反驳的话,只能丧气的垂着头,一路往前走。
我只顾着自己emo,忘了这座山对于大伙儿来说有多危险了,也忘了李勇这几年总会在我emo时带着酒来找我的。
我知道村里没恶人,只是不能理解别人的苦难罢了。
村里人对我一直确实都没话说,我就是自己要难过emo,控制不住的情绪,这也不能怪我吧?最近这些事儿都很糟。
之前总能找机会个火,可最近这些儿事儿,我连火都没道理,都不清楚,总要觉得自个儿不占理,甚至讲了理也觉得自己不占理。
我看他们这样可怜,自个儿又觉得委屈,于是一路上默不作声,直到出了山,才现不少人在山脚小院儿等着我呢。
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我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了。
等到大伙儿散去,我一个人坐在狭小的屋子里,微弱出的油灯光亮照出屋子的模样,我下意识抬头看着那根粗壮的屋内横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