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燃燃,卯时,李清自徐氏房里步出。期间,无人知晓。然,李清却在这时候拐了个弯儿,走了几步,嘲讽一笑,晃了晃脑袋,又折回头去。李清一回到房里,便见那案上的喜服,顿了顿。走前,轻手将这喜服捧在手上,轻声一笑,喃喃道:“小傻子,你可知道,这喜服还是我替你量的身儿……”
静默,欲言又止。只见,李清缓缓步入屏风后。须臾,一身着喜服的男子从屏风后步出。瞧着镜中人,那身姿出尘,这一身艳红喜服更是称得此人绝代风华,倾国倾城。这一刻,他便又成了林清。林清在镜前打量自身,轻声道:“小傻子,这身喜服倒是和我极是陪衬。”
此时,不由得想到李傻儿穿上新娘服的模样儿,噗哧一声,大笑出声,笑得伏在案上,笑得跌坐在地……笑得泪水也给笑了出来。林清何曾露出这等模样,整个人伏倒在地,双手掩面。良久,方喃喃道:“小傻子……”
“我不做你娘子了……”
林清轻抚着那艳红的外袍,再过三日,这身衣服也会穿在那小傻子身上。林清眼眸低垂。我不做你娘子。只做你丈夫,一辈子疼你、惜你、爱你。全城闹哄哄的,帘布上挂,头颅儿直往外头瞧去。这倒不是什么状元游街亦或是皇帝出巡,全城人可是来瞧笑话的,瞧那李府的傻子迎娶城尾卖餠的陈寡妇。街坊都说,李府那主母也真是费尽了心思,这婚事办得是那风风光光,这可比当初李二少爷的还更加热闹。徐氏闻言掩嘴而笑,也自觉对那李傻儿着实是尽了人情。这会儿,李赐不在,徐氏便又拉着新认的干儿子李清给李府的旁支长辈们露面,直赞李清办事能力好,就连自个儿亲儿子也比了下去。众人见那貌若天仙的李四少爷,见徐氏极是疼爱他,简直比亲儿子还疼,个个对李清又是敬酒又是巴结。这会儿,正主儿都还没出来,场面倒是热闹得像是李清要娶媳妇儿。须臾,外头那笑脸吟吟的媒婆喝道:“新郎新娘到--”
这主婚的可是徐氏,只瞧她哼了哼,放开了挽着李清的手,倒是摆出了十足的架子。众人顿时静默,各家长面上带笑,眼眉挑着,不知是在为李傻儿高兴,还是存心前来看笑话。只见,穿着喜服的李尚李傻儿,手里捉着红丝带,另一头由陈寡妇握着。李傻儿一脸茫然,眼眶泛红,仿佛是刚睡醒,迷迷糊糊地就给人拉到这儿。身上的喜服不甚合身,有些宽大,就是再华贵,穿在李傻儿身上,倒成了四不像。一边盖着红绸的陈寡妇一步一步走得缓,又是比李傻儿高上些许,咋看之下,这二人配在一块儿,倒是可笑。如此,便有人暗暗窃笑。李傻儿一走入,抬眸便和李清对上了眼,难掩欣喜地一笑。这一笑,笑入了李清心底,暖和了冰冷许久的心扉。然而,李清却一脸漠然。李傻儿顿了顿,身后的媒婆又推了把,李傻儿想起了媒婆今早的话儿,要是不乖乖走完,给大娘磕头,今天又少不了一顿好打。如此,李傻儿也着实安分了些,没做什么越轨的事儿,乖乖领着媳妇儿,到大娘徐氏跟前。怎知,这李傻儿自个儿踩空,整个人往前扑去,摔在地上。所幸及时松手,否则这身边的媳妇儿铁定也要跟着栽跟头。李傻儿这一跌,那宾客便放声大笑起来,徐氏一脸铁青,狠狠地瞅着那趴在地上的李傻儿,恨不得将这傻子扔出去。李傻儿揉着发痛的鼻子,瞧了瞧手,竟是血渍。只见,那红丝缓缓从李傻儿的鼻子流了出来,宾客一瞧,便是笑得更欢,那媳妇儿站在当处,尴尬非常,身子不断颤抖。然而,那站在徐氏身侧的李清霍地走了过来,俯身扶起了李傻儿,道:“哪里伤了?!”
语气不温不冷,却见李清拽紧了李傻儿,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只道:“赶紧拜拜天地,给干娘磕头吧。”
只瞧那陈寡妇傻站在当处,李清便拉过了这可怜的媳妇儿,转头便见李傻儿呆愣地瞧着自己,冷笑了声,道:“这个而可是你娶妻,可要留意些。”
李清那笑容看在李傻儿眼里,好不刺眼。又见李清放开了自己,李傻儿倒是急了,就要上前去拽住李清的手,然而,那李清身形一闪,李傻儿扑了个空,抬眸见李清瞧自己的眼神哪里还有当初那般柔情温和。傻子虽傻,却也明白谁是对自己好。李傻儿委屈非常,眼泪就要流了出来。那媒婆见徐氏脸色越发不对,连忙拉着李傻儿道:“快点,拜天地!”
好容易,李傻儿和他媳妇儿终于拜过了天地高堂,只听媒婆大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李清猛地仰首,目光紧随着李傻儿,狠狠地拽拳。洞房花烛夜,徐氏和李清在外应付宾客,留了李傻儿和媳妇儿在房里。李傻儿坐在新房内,他饿了数日,瞧见案上那糕点喜饼,便没命儿地往嘴里塞。俄而,转头见媳妇儿坐在床头,绷得死紧,嘴里含着糕点,便上前去拉开了红绸。那陈寡妇陈香一惊,这才瞧清了自己的丈夫。“姐、姐姐……你、你吃不吃……很好吃的……”
李傻儿笑着,拉着自个儿的媳妇儿,陈香愣了愣,见李傻儿如此模样,微微叹息,道:“我们还是先饮了这交杯酒吧。”
这礼数不可废,陈香到底还是个妇道人家,如今再嫁,便也越发小心。李傻儿愣愣地点头,见那大姑娘走到案前,捧起了酒杯,道:“我如今嫁于你,也是天命。还望喝了这杯酒,咱们也能做个平凡夫妻。”
如此,便教着李傻儿,交杯饮酒,李傻儿觉得有趣,拉着陈香又喝了几杯。陈香瞧那李傻儿呆傻的模样,却不觉得厌恶,心道这李傻儿虽傻,待人却是真诚,全然没有盛气凌人的骄纵模样。这般想来,便觉得……嫁给这傻子,不见得就是件坏事。再者,起码婆婆的药钱有个着落。陈香这边想着,心里却依旧觉得苦,自己这下半辈子,注定是要和个傻子一同过活。陈香只瞧那李傻儿满嘴咬着糕饼,苦涩一笑,抬手给李傻儿擦了擦嘴,心中委屈难以诉说。对于接下来的事儿,更是没了底。眼见,那夜色昏沉,李傻儿吃饱喝足,懒散地靠在桌案上。陈香暗暗咬牙,想起那徐氏的嘱咐,只说自己得和李傻儿处在一块儿,才得真真拨下银子给婆婆治病。这陈香也是个老实的大姑娘,见李傻儿的面貌,谈不上难看,甚至比自个儿死去的丈夫还好看上许多。自己孤单多年,女子这岁数正是琼花盛开的时候,心道这李傻儿是个傻子,随意成了事儿也好,便扯了扯李傻儿道:“夜深了,我们、我们到床上去……”
这话又女子出口,也是极羞耻的。陈香面红,李傻儿愣愣让媳妇儿扯到了床上去,又见陈香慢慢地给他解了喜服,不明所以。陈香毕竟经历过房事,也是通晓一些,晓得如何让男人舒服,便对李傻儿道:“好孩子,你也摸摸我。”
李傻儿见陈香凑了上来,这陈寡妇说真的,相貌谈不上上乘,比之林清更是不如。然而,这夜露深寒,李傻儿闻到了陈香身上女人特有的香味儿,晃了晃脑袋。那陈香见李傻儿迟迟不动,便自个儿凑了上去,拉过李傻儿的双手。李傻儿碰了陈香胸前的柔软,怔了怔,觉得怪异非常,又见陈香衣衫半解,发丝落下,那模样……就好比林清同自己玩闹的时候。李傻儿想到此处,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下身也渐渐发热。陈香和李傻儿两人搂在一块儿,心道,这李傻儿毕竟是个正常男人,那李傻儿前些日子同林清胡闹,殊不知自个儿房术却是让林清练出了个本事儿,只瞧他学着林清,缓缓抚遍陈香身子。那女子曼妙的身躯,让李傻儿觉得怪异,更是想起了林清,那处便渐渐抬起头来。陈香见李傻儿驾轻就熟的模样,那李傻儿的双手实在灵活,将陈香摸得又是脸红又是舒坦,不自觉燥热起来。陈香之前的丈夫是个粗汉,何曾受过这等细致的爱抚,渐渐地,意乱情迷起来,搂紧了李傻儿,附耳轻声道:“好孩子……进来、进来我那处……”
李傻儿懵懵懂懂,见陈香衣裳尽褪,迷迷糊糊地只将陈香看成了林清,见陈香缓缓敞开了双腿,李傻儿便也要顺着本能,提枪而入。然而,却在这时候,那扇门猛地让人撞开来。林清周旋于宾客之间,凡敬上的酒无一不一饮而尽,豪爽魅人,脸上那一笑更是不知夺走了多少姑娘公子的芳心。一边的徐氏让人吹捧着,只道收了个好儿子,就连本事相貌皆是一等的。这会儿,更是有人在徐氏耳边附耳说媒,只盼和李家攀上这门好亲事。这李四公子,可是比那表里不一的二少爷和傻子三少爷,这李清不知好上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