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斐伸手从西装暗袋里掏出一张医保卡,放在黑色玻璃茶几面上,用食指慢慢地推到她面前:“赵小姐,住院呢,是要先缴住院保证金的,你不必要把医保卡这么私密的东西交给护士做抵押。
如果被坏人看到了你的身份信息,跟着找到了你家里,这可怎么好?”
杜斐挑眉,示意她把医保卡收起来。
赵月华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拘谨地收起,连说谢谢——但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杜斐胸口的那点珠花。
看着那点珠花熟悉的样子,赵月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头上摸。
“哦,忘了,还有这个。”
杜斐看到她的动作,伸手从方巾袋里抽出那只簪,也还给赵月华:“簪很别致。”
赵月华局促地一笑,看着被他放在手心里递过来的乌木簪,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啊……这个场景。
一样雪白修长的十指,一样深刻清晰的手纹,一样……躺在掌心的乌木簪。
杜斐看着赵月华怔忡的样子,心里微微泛起一丝疑惑:“月华?”
“啊?啊,谢谢,谢谢杜总。”
赵月华微笑着急忙伸手拿过簪。
柔软的指腹,就这么不经意地擦过了杜斐的掌心。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像是一道闪电般,在他的掌心里留下了看不见的烙痕。
杜斐微笑,低头,收回手。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握紧了那只刚刚拿着簪的手,然后抬头,看着赵月华利落地把它插在头上:“很漂亮的簪,朋友送的?”
“嗯。”
赵月华笑而不答,接着伸手去抓起医保卡收起来。
杜斐眯眼,不动声色地再看了一眼那枚簪。起身,去拿来早点给她:“早上应该没吃饭吧?还是热的,先吃一点。”
赵月华不好意思地想拒绝,但看着杜斐坚持的眼神,她还是说了谢谢。打开袋子——一杯豆浆,一盒四色小点心。精致也干净。
“荷香居的桂花包子!”
赵月华惊喜地拆开盒子,拿起那块打着鲜红戳印的小小白色糕点,放进嘴里,吃得眉眼弯弯地冲着杜斐一笑——那模样,活像是只塞满了果子的小松鼠。
杜斐失笑:“就这么好吃吗?喝点豆浆润润嗓子,很干的。”
赵月华笑眯眯地点头,拿起豆浆一口灌下去小半杯,然后才开口说话:“谢杜总。”
“是我应该谢谢你的。说起来,你这趟医院也是因为受我牵连,才遇到的无妄之灾。你没有生气,也不怪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杜斐诚恳地道。
赵月华不好意思了:“没什么,我的心,其实也未必那么端正。而且……”
她尴尬地冲杜总小小:“其实想想这两天,我对待您的方式,挺没礼貌的。杜总您没跟我生气,真的是大人有大量了。”
“所以,这是在为了刚才的事,跟我道歉的意思?”
杜斐意会,忍不住笑问。
赵月华抿了下嘴笑:“嗯。”
杜斐笑叹口气,扶下眼镜,起身,走到一边去,取出那只包裹得很好的白牡丹拆开,往旁边的花瓶里接点水,把它插了进去:“没关系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杜斐回头对她笑,笑容坚忍而温润。
赵月华突然心生愧疚:怎么可能习惯呢?说到底,他也是个人,怎么可能习惯听别人这样带着冷漠与敌意地称呼自己呢?
赵月华啊赵月华,你真是……
“不说这些了。”
杜斐拿着花瓶走到办公桌前,把它摆好。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弄着两片将绽未绽的花瓣:“有一件事,我觉得我需要跟你同步一下。”
本来正全身不自在的赵月华闻言,立刻打起精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