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坏人,他这一波收粮,也算是拉满了仇恨,谢见君兀自轻叹了一声,想来这反派的身份,可是要让他坐实了。
即便有陈然的叮嘱,但私下里仍有商户蠢蠢欲动,他们也怕这位知府大人耍诈,只敢放一小部分粮食,可真金白银一拿到手,这谁还不心动?哪怕是品质稍次些,被压了收购的价钱,也比放在粮仓里生虫招霉,亦或是被百姓挑挑拣拣要强得多。
一尝着甜头,这粮商们犹如饿急了眼的猛兽,一车接一车的粮食往甘州送。
虽说这灾荒年国难财,的确缺德,但谁会跟钱过不去?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哪个逐利的商户能抵抗得了一百五十钱一斗的诱惑,这跟地上捡钱有什么区别?
于是,只短短数日,府衙里的粮仓就被填了个七七八八。
谢见君每日都能从满崽和昌多那里,听来有多少装粮食的车进了城,又有多少条船靠了码头。
然没等来暴动的百姓,却等到了不满高价收粮,义愤填膺的6同知。
府衙里,
6同知站在堂前,指着给上一任知府,忙着收拾烂摊子的谢见君,高声怒斥道,“知府大人,为官者当为民牟利,您此举就是枉顾百姓死活!”
“6同知,你此话何意?”
谢见君不紧不慢地搁下笔,望着这位从自己第一天上任,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的同知大人,温声笑道。
6同知只觉得自己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棉花上,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猛喘两声,胸口处剧烈地起伏着,“知府大人,您本就知道这城中商户灾祸财的恶行,为什么不加以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谢见君反问道。
“你!”
6同知气憋,“我知道您是从上京而来,生活优渥,不知民间疾苦,可您上任这么多日,也合该能看到这城里百姓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吧?”
“我自是都看到了。”
谢见君一副无辜模样,静等着6同知继续往下说。
“您既是知晓,为何还要府役去粮铺高价收粮,为何还对粮商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6同知厉声质问。
他见谢见君第一面,便觉得这年轻小子靠不住,如今看来,果真如他所料,谢见君来甘州,不过就是京官外放,来这儿给自己镀层金,顺道儿贪上一笔不菲的钱财,回去好升迁罢了!
如此,他愈气愤,原以为能等来一位真正能为百姓做实事的知府,却不成想,如今的朝堂已是这般枯朽之势。
而面对这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质问,谢见君也没表现出恼怒之意,他起身绕过书案,走到6同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6大人觉得本官,应该怎么做才对?”
“自是要跟商户交涉,压低粮价,让百姓能吃饱饭!”
6同知手背在身后,一脸正色道。
“你不是这样做了吗?你成功了吗?粮价如你所愿降下来了吗?”
谢见君一连三问,直问得6同知臊红了脸颊,原本挺直的肩背不由得佝偻起来。
“你以为商会的人不拿你的话当回事儿,是因为你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同知吗?6大人,您为官数十载,就没把这事儿琢磨明白吗?”
“下官不知知府大人何意,下官只看到您肆意高价收粮,置百姓性命于不顾,不配为官,更不配为人!”
6同知梗着脖子倔强道,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吱作响。
“6同知,你好大的胆子……”
谢见君眉梢微挑,凛冽的眸光扫视过来,犹如一把浸着寒意的利刃,直抵6同知的眉心。
谁知那6同知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不分青后皂白地给人乱扣帽子,照旧倔强道,“那些商人尚且唯利是图,难不成知府大人,也要贪图一时之利,搭上自己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