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去七日,谢无妄连六礼都完成了一半了。”
肃王的声音从床幔后传来,他冷着脸掀开帘子,眸中闪过不耐,“度倒是挺快。”
屋内本就明显的血腥气因为床帘的掀开越浓重起来,跪在地上的暗卫在一道雷电后不小心瞥见了那顺着被角滴落下来的血液,在看清地板上凝结成一片暗红的血迹后呼吸一滞,面带不忍地收回视线将头垂下。
肃王面色淡然地拿起一旁的金丝绣袍为自己披上,浑不在意地瞥了眼地上的血迹,懒声道:“教坊司最近送来的人实在无,不过几鞭子下去便撑不住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淡淡瞥了眼床上早已昏死过去的女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收拾干净。”
屋外站着的几名太监在听见这话后十分熟练地推门而入,用被褥将人裹起后动作利索地将床上之人抬走,肃王看着床铺上快要干涸的血液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这么多人里面果然还是程兰最得我意,可惜了。”
待屋子收拾干净后肃王转过身赤脚踩在柔软的红线毯上,款款走至桌台旁为自己倒了杯茶,看着从方才便跪在地上的暗卫问:“所以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那天晚上谢无妄到底是怎么将人带走的?”
那暗卫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回道:“那夜属下带人将太和殿除主殿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搜了三遍,但不知为何就是没能找到长宁郡主的身影,等收到消息时才知道长宁郡主已然被崔夫人带走,第二天排查时也依旧没有现破绽,属下实在不知……”
“砰!”
茶杯被砸落在地,碎裂的瓷片划伤了暗卫的面颊,汗珠淌过伤口时的刺痛让人十分难受,可暗卫却始终大气都不敢出,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等待肃王话。
方才悠闲的气氛顷刻间便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肃王身上毫不掩饰的凌厉杀气,黏腻阴冷的压迫感比歇斯底里的泄更让心生畏惧。
“你们还真是厉害,不仅让涂幼安这丫头在眼皮底下逃了,就连她身边一个小小的婢女都看不住。”
肃王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着手中长剑,慢条斯理地问道,“废了那么大劲儿配制出的东西最后却给他人做了嫁衣,若是换成你的话,你能甘心吗?”
那暗卫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惩戒,反倒听见肃王的轻笑声从上方传来。
“虽然这个荒唐的结果让我有些不甘心,但其实也不是非她不可。”
肃王说到这里眸中兴味更浓,“话是这么说,可我却觉得自己比之前更想得到这个人了。”
说到这里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两人在那次马球会上的接触。
与寻常女子不同的柔软丰腴确实是让人流连忘返,尤其是那身如同羊脂般莹洁光滑的皮肤,只是稍稍触碰就让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若是换成这身皮囊,想必鞭挞过的痕迹也要比其他人的更有美感。
肃王的呼吸声重了几分,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无奈:“可惜了,若是换成我,或许能让她更快乐……”
“今日暂且饶你一命。”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声音微颤着谢恩的暗卫,语气里满是期待,“叫教坊司明日送个身形与长宁郡主差不多的过来,我要换换口味了。”
*
“诶诶诶,脚下小心点。”
崔夫人看着脚步有些不稳的护卫忙道,“慢慢放,千万别碰到磕到哪儿了。”
昨夜才刚下过雨,路上满是泥泞。
谢无妄虽然很早就出门但还是晚到了片刻,刚到定国公府他便抱拳行礼:“抱歉,半路上车轮陷进泥里,路上也因此耽误了片刻,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雨天确实难走,不过片刻而已,无需介怀。”
崔夫人见谢无妄态度诚恳也并未生气,她瞥了眼板着脸的定国公,忍不住伸手搡了一下。
被搡的定国公依旧沉着一张脸,在扫视完院内的箱子后看向谢无妄,接着便重重“哼”
了一声,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在崔夫人威胁的眼神下矜持道:“那我便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儿上不和你计较这些了。”
“多谢定国公谅解。”
谢无妄再次抱拳行礼。
待涂幼安梳妆出来时便看见院中三人正站在各处核对聘礼,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几乎摆满院子的聘礼喃喃道:“坊间不是一直传言明镜司俸禄不高的吗?”
“那也是普通的明镜司侍卫,咱们姑爷好歹也是指挥使司,俸禄多点儿也是应该的。”
涂幼安听见这话回头瞅了眼满脸喜色的白芷,忍不住调侃:“这就改口了?”
“嘿嘿,有能力赚钱的自然就是顶顶好的夫婿。”
白芷傻笑了两声后立刻伸出手指清点了下院内箱子的数量,待数完后十分惊讶地看着涂幼安道,“没想到咱们姑爷的聘礼一点儿也不比宁王的聘礼少!我顿时觉得咱们姑爷更有前途了!”
涂幼安神色复杂地看了白芷一眼。
“我倒是更担心你家姑爷如今还剩多少家底……”
要真的是掏空家底,那她该不会一嫁过去就要喝西北风吧?
“绥绥,别在那儿傻站着了。”
崔夫人招手冲着涂幼安喊道,“快过来。”
清了清嗓子后涂幼安端着贵女的架子走了过去,还未矜持一番就见谢无妄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图纸递了过来,涂幼安愣了一下才接过来翻了几页,基本都是妆台衣柜的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