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他們沒注意到趙捷,卻聊起了杜譽。
「姓杜的小生唱得是真好。」其中一個人說。
「他?現在明面上大伙兒都尊他敬他,還不是看在觀眾都買他帳的份上。誰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麼人呢?」另一人語氣不屑:「真不知道他給那些年輕人灌了什麼迷魂藥,一個個的全圍著他轉。」
趙捷沒想到他們會說這些,心裡蹭的一下竄起一團火。
「行啦,我知道你前幾年跟陳合英合作得挺多,關係一直不錯,也受了他一些恩惠。可杜譽好歹是周老爺子的關門弟子,水平也是有目共睹的,今年春剛評上一級演員。年輕人正當年,都好學上進,想在事業上有一番作為,愛和他打交道不是什麼稀奇事。」
「你以為周老爺子就是個什麼清白人物?我可聽說了,那杜譽是個沒爹的孩子,隨了他娘姓,保不齊他就是周老爺子的私生子。」
「別胡說八道。」
「怎麼胡說?人人都說他和周老爺子像,我今天一見才知道『名不虛傳』。」
「他跟在人家身邊那麼多年,舉手投足當然相似。」
「但奇就奇在他那模樣也有點兒周老爺子的影子。當年陳合英和他們不睦,後來又瞞著不讓提也不讓往外說,誰知道這裡面有多少骯髒事?現在他就仗著陳老爺子人沒了,他職稱評上了,兩室兩廳的福利房也分到了。要是人還活著,哪有他的出頭之日?」
「少說幾句吧,被別人聽了去可就麻煩了。」
「事情是他們做的,還不讓人說了?戲子無義,連自己的親師兄都能反目成仇,還有什麼事干不出來?」
趙捷忍無可忍,摔了筷子轉身站起,揪住那人的領子:「你剛剛說什麼?」
作者有話說:
設定與現實無關~
故人笑比中庭樹,一日秋風一日疏。楊絳《將飲茶》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長圓。孫蕡《朝雲集句詩七言律詩(十)》
自從別京華,我心乃蕭索。十年守章句,萬事空寥落!高適《淇上酬薛三據,兼寄郭少府微(一作王昌齡詩)》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歐陽修《浪淘沙·把酒祝東風》
第48章
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另一人被嚇了一跳:「小兄弟,有話好好說。」
「讓我有話好好說?你們呢?上午在我杜師叔面前笑臉相迎,現在竟然在背後嚼舌根,說的都是些什麼喪良心的話!明里一套暗裡一套,罵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趙捷當真生氣了,他鬆開了那人。在對方試圖緩一口氣的時候,他把桌子上還剩大半碗的小米粥端起來,直接扔到了對方身上:
「你太沒素質了!沒人教過你不能在背後說別人閒話嗎?我師叔好也罷差也罷,還輪不到你們多嘴!」
「喂!」那人被潑了一身,又驚又怒:「你有病吧?」說著就要揮拳來打趙捷。
但圍觀的人們大多是省京劇團的人,幾乎都是趙捷父母的朋友,雖說要顧及禮貌,但不可能真讓趙捷吃一個外人的虧,於是紛紛拉著勸架,僵持不下。
「怎麼了?」杜譽剛進門就看到了這般混亂的景象。他快步走上前把趙捷拉開,盯著年輕人通紅的眼睛:「出了什麼事?」
「他們議論你,往你身上潑髒水!」一見到杜譽,趙捷委屈極了幾乎要落下淚來:「那些話我都不想告訴你!」
「不想說就不必說了。」杜譽低著頭幫他把衣服理整齊,輕聲說:「這些年我明里暗裡聽的非議、受的冷眼還少嗎?」
「那時候我不認識你!如果認識,我必然不會容忍!」
「小趙!」正當這時,宋同跑了進來:「我聽說你跟人打架了?」
「沒事。」杜譽看了一眼漸漸散開的人群:「一點小矛盾而已。」
「不是小矛盾。」趙捷抹了一把眼淚,轉向杜譽:「他們平白無故這樣說你,我要是不出了這口惡氣,以後就再也沒臉見你了!」
「見不見我都不要緊,你還是先想想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吧。」杜譽話音剛落,李淑茵就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好在趙毅今天上午去省文化廳開會,否則趙捷大概率要當場挨一頓打。
「幾句話不合適就往人家身上潑粥,你可長本事了,能耐大了!瘋了!只長年齡不長腦子!」李淑茵把他拽到劇團樓後的角落,在他胳膊上狠狠扭了一把,低聲道:「你還記不記得他們都是省音像社的人呀?惹了他們,但凡人家稍微使點兒絆子,以後誰給你錄音、誰給你錄像?小祖宗,活該你一輩子闖不出名堂!」
「他們在背後議論杜譽。」趙捷解釋道:「難道我要為了前途就當作什麼都沒聽見?我的良心讓我干不出這種事情!」
「我剛才替你向他們賠了不是。後天就是周末,跟我和你爸爸買上東西給人家登門道歉去!」李淑茵瞪了他一眼。
「我不去!我也不讓你們去!」趙捷憤怒又委屈:「憑什麼?」
「憑你現在的身份!」李淑茵不讓分毫:「你只是個小演員,許多事我和你爸爸在家裡不和你計較,不代表別人也是這樣。我告訴你,不論你的脊梁骨有多硬,我必須讓你給人家彎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