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写给友人,既然被你看到了,或许是上苍让你我做一日好友,能与你结交相识,算我高攀啦。
虽是礼貌之言,但也能看出对方的体贴,苏兰致没忍住,再度回了一封信。
一来二去,两人倒真成了互寄书信的朋友,即使他只知道那人姓沈,那人也只知道他字“宁远”
。
他们不窥探彼此的过往,但谁说素未谋面素不相识,就不能成为朋友?
苏兰致看完了这封最新的信,唇边笑意始终不减,反倒更盛了些。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语道:“还像个小孩子。”
他已经能察觉“沈兄”
年纪不大,大约是个性子热烈张扬的少年郎,有着如草木般蓬勃的生命力。
最早的时候在岷城,没多久就去了平城,现在又去了越城。
一路纵情山水,活得无拘无束,自由灿烂。
苏兰致羡慕极了,他恨不得立刻与沈兄见面,他们结伴一起遍览天下美景。
算了,还是等天下太平时再说吧。
苏兰致看着那人用了半篇的笔墨言辞犀利地批判那位“旁系子弟”
,说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近乎蛮横地要求他不许同意。
看着看着嘴角便不自觉上扬,他非但不觉得冒犯,反而有种被保护的熨帖。
只是啊……
沈兄劝他别再管这个家族的破事,可哪里就能这么不管呢?这毕竟不是某人的家族,是一整个皇朝。
这是一整个皇朝百姓的生死悲鸣,他没办法置之不理。
苏兰致呆坐了许久,最终还是缓慢地掏出信纸,给赵琛写信。
他与赵琛信件往来要更早于与沈兄,他仍不确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至少比赵昌好。
事实上,他曾经对赵琛还有些微小的好感,但沈兄说得对,赵琛不过是是为了利用他,实在小人行径。
可就算是小人,也是他如今的唯一选择。
不知怎的,苏兰致这次写回信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笔尖沾墨,欲写又止。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拿起一张纸盖在了沈明恒寄来的信上,正好挡住了那段“拒之,去其远,勿与之交。”
苏兰致轻咳一声,沈兄啊,我自然是与你站在同一阵线的,和赵琛只是逢场作戏,你不要见怪。
*
苏兰致与赵琛暗中来往愈密切,欲图谋夺皇位,而赵昌正忙着与文武百官据理力争,打算给那无名道长修一座求仙宫。
翟士友终于决定扩张,他若是想将势力范围蔓延向盛京,必须先灭了挡在前面的吕幕与彭坤。
吕幕实力弱,又夹在两大势力中间,心知再抵抗下去也只是垂死挣扎,除了造成无谓牺牲外别无用处,于是不出三天就开门投降。
八路反王只剩七路,其中赵琛在等待机会,沈明恒没什么存在感,因而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南一北的两场大战上。
翟士友与彭坤胜负难分,大概还得僵持一段时间,但南边似乎已经能隐隐分出结果。
苗所江要输了。
一月前,各地秋收已经结束,正是兵肥马壮、军粮充足时。
在解缙持之以恒的骚扰与恐吓下,在沈明恒巧舌如簧的怂恿下,焦平之战轰轰烈烈地打了起来,导火线是6行堂在焦平相交处放了一把火。
焦宁郡以为自己的部署被现,平城以为对方终于忍不住动手。
总而言之,两军甚至连战前的喊话都没有,莫名其妙就战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