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请起。。。”
太子探手虚扶了扶他,待人起身后,便冲侍从招了招手,“来人,给谢大人赐座奉茶。。。”
谢见君受宠若惊,他颤颤地捧着热茶,如坐针毡。
自入仕以来,他不过只在早朝时,隔着熙熙攘攘的人堆,远远见这位未来的天子和三皇子在圣上面前,会为了些许政事争执几句,除此之外俩人再无任何交集,也不晓得这太子贸贸然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谢卿入翰林院已有月余,如今可还适应?”
太子状似无意地轻瞟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问道。
谢见君搁下茶杯,立时起身做了个恭敬的礼,“回太子殿下的话,微臣入翰林院,有幸得宋学士不吝赐教,获益匪浅,日常又受诸多同僚的照顾,实乃感激涕零。”
“坐下吧”
太子摆摆手,示意他入座,“莫要这般拘谨,孤今日召你前来,只是受父皇之托,对新科三甲慰问一二罢了。”
说着,他冲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会意,将案桌上红布揭开,露出被罩住的灵芝人参等一众上乘补品,还有一对,打眼一瞧便能看得出价值连城的玉如意。
“孤听闻谢卿的夫郎有了身孕,特此让太医搜罗了些有益于小哥儿生产的良药补品,待秋结束,谢卿,你便将这些带回去予你夫郎,好生调养下身子。”
谢见君抬眸望着眼前不胜枚举的东西,喉结微动,“微臣谢过太子赏赐。”
,明知这些都是烫手的山芋,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对太子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不免也有些惴惴难安。
“谢卿是为父皇分忧,孤本就该礼贤下士,今朝新科前三甲中,孤最为看重你,你于殿试时说的那番话,孤虽未亲眼得见,但也略有耳闻,现下便再听听谢卿的见解。”
太子微呷了一口茶,笑眯眯道。
前有镇国大将军,后有这未来天子,好端端的,却都对他这关税一事起了兴致,谢见君抿抿嘴,略一斟酌用词后,才将自己当时所想娓娓道来。
“孤知晓谢卿心怀天下苍生,此举是在为边境百姓谋福祉,博取休养生息的机会,谢卿胆略兼人,这殿前所言并非不是一计良策,只是父皇年事已高,行事稳健,到底是比不得咱们年轻人果敢又心思活络,这熹和朝的千秋大业,还是得靠咱们。。。。谢修撰,你说是吗?”
太子笑得一派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让谢见君心里一沉。
这一个个高帽砸下来,他就像是被架在了火堆上,来回翻滚着炙烤,饶是他再愚钝,现下亦能从这句话中品出点别样的滋味。
太子明面上称赞他大智大勇,实则是在提点他,以他的行事作风,想要在一心求稳的崇文帝面前大展拳脚,怕是行不通。但若是他肯扶持太子登位,将来一朝施展自己的抱负,或许还有些可能。
谢见君虽听出了话外之音,但也不敢应声。这太子之所以能稳坐东宫,一则其生母是当朝皇后,且他又是嫡长子,但现今圣上有提拔三皇子之意,摆明了要让三皇子与太子打擂台,恐是不到崇文帝闭眼的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这传位诏书上会落下哪位皇子的名字。
他入朝为官,从未想过要涉入争权夺嫡之中,更不想让一家人心惊胆战地陪自己在哪位皇子手底下苟活着。
太子见他不搭话,倒是也不恼,只随意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
“咔哒咔哒”
佛珠拨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尤为刺耳。
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压让谢见君心头狂跳,他拼命压抑着呼吸,交握在一起的手因着用力,骨节微微泛白。
“这翰林院就是个清水衙门,俸禄微薄,谢卿,你带着一家老小来上京定居实属不容易,难不成寒窗苦读多年,就是为了在这儿谋个一官半职,以此来养老”
太子不急不缓地声音自头顶落下。
谢见君猛提了口气,“微臣入仕,是欲辅佐圣上平治天下,护佑家人,若能行其事,纵然只为一方知县,臣自当竭尽所学,鞠躬尽瘁。”
太子微眯了眯眼,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人。
今年的新科三甲中,唯谢见君身家清白,又无权势依靠,最容易拿捏。榜眼6家,目前虽明哲保身,两边不靠,亦也有可能会另择新主,至于那探花郎季宴礼,他爹辅佐老三已经明了,虽说二人一直面上不和,但难保不是演了一出戏,好替老三作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