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肆又敲玻璃,两长一短,一边敲一边自言自语:“加点料。”
行刑的人调了一下电极手柄,含光的身体阵阵发抖。她看到他屈起身体,学着人类的样子,想收缩身体减轻疼痛。何田田哭得撕心裂肺,疯狂地砸玻璃:“停下!你们这些禽-兽!!!”
含光被踢了几下,身体翻转,面对着她躺着。他已经痛苦得将身体蜷成一只虾子,听到砰砰砰的砸玻璃声,他睁开眼睛,眼睑无力地半开半阖,看了她一眼。
他的嘴唇动了动。
她认出了他要讲的话:别看。
他让她别看。
何田田悲恸难当,用额头猛烈地撞玻璃:“含光,含光!”
谢竹心皱着眉拉开她。
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恸哭。
方成肆冷冷说道:“说不说?”
有那么一瞬间何田田真的想就这么说出来。说了含光就不疼了……
可是她不能。她心痛得要死,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说。
含光自己知道那件事,但他没说,这说明含光不想说,他有他的考虑。他太过聪明,她也许跟不上他的思路,但有一点她一定要做到:不可以拖他的后腿。
含光不想说,那她也不会说的。
何田田抹了一把眼泪,背靠着玻璃,不再看含光。他让她不要看,那她就不看了。
她仰起头,看看方成肆,看看谢竹心,无奈地摇摇头,“你们想让我说什么呢?什么类脑智能超级进化的我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我承认我早就发觉含光和别的机器人不一样了,可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就是一直觉得他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他成精了,成精了懂不懂?狐狸精,蛇精,都能成精,现在时代在发展,机器人当然也能成精了。”
方成肆想过很多种可能,然而眼前这一种还是漏算了……他真的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脑残少女竟然开始给他兜售封建迷信。
这个类型的真相,方成肆是无法接受的,他泄愤一样的,让那边的人继续折磨含光。何田田背靠着玻璃墙,捂着脸只知道哭。
如此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方成肆终于是放她走了,自然,他也派了人去监视她。
何田田离开后,方成肆问谢竹心:“你怎么看?”
“不知道。”
谢竹心倒是坦然,“我看不懂她。”
方成肆也有同样的困惑。他们都是理智的男人,并不相信算命成精那一套,可他们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即便在这个科技爆炸的时代,封建迷信也是有一定市场的。
这个何田田,说她是脑残吧,可这脑残得也太出人意料了;说她聪明在演戏吧,能把脑残演得这样生动逼真,那智商和演技也是挺可怕的……
谜一样的女人。
方成肆说:“就该拿枪比着她,死到临头看她说不说。”
谢竹心摇了下头:“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
停了停,见方成肆拧着眉沉思,似乎真的在思考怎样对何田田进行人身威胁,谢竹心无奈道,“为什么不去找方向北?他肯定比何田田知道得多。”
哪怕有一丁点选择,方成肆也不愿意去惹方向北,此人来头太大,只可利诱,无法强取。
方成肆摇摇头,感受到一丝挫败。
实验室里所有的研究员都离开了,只余下方成肆。还有含光。
方成肆打开玻璃门的开关,走进去。
含光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具尸体。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
方成肆背着手,俯视他。机器人真是坚强啊,被电了这么久,要是一具肉体凡胎,怕是早就成干尸了。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又染上了一丝炽热。
如果我也能这样,该有多好。
含光慢慢地起身。他今天被折磨得有点过,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说元件不会损坏,但仿生材料被电流刺激得信息错乱了很久,这需要他自己修复程序。此刻他动作有些僵硬,站起身的过程差一点跌倒。
“感觉怎么样?”
方成肆的心情又好起来,笑问。
“还行。”
含光平静地应了一声,缓步走到椅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