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拿起筷子也想从他盘子里捞一个,被他一筷子敲开:“自己没手?”
看他一口一个吃得带劲儿,顾谦突然笑起来,指着盘子里如同排着队伍的虾肉说:“你这吃虾的怪癖看着让人来气。”
任平生只顾吃,眼皮都不抬一下:“你这是嫉妒,看人享受成果来气,我辛苦剥虾的时候不见你废话。”
他放下筷子稍作休息,喝了一口啤酒,仿佛由这个话题想起什么,半敛下眉眼,遮住几分深沉,说:“而且,我这叫先苦后甜,和恋爱一样,得看准了人,花心思摸清了品性再动心,前期多一点磨练考验肯定能让后期受益,能让感情走得更长久。”
那语气里掩藏不住的落寞,任谁都能听出来,顾谦凝眉看了看他,眼里掠过一抹复杂,出口的话却带着调侃:“你这是一朝被人踹,十年怕恋爱!”
任平生阴森森的甩了个眼刀。
顾谦视而不见,紧追不舍:“你不会是真的忘不了谭嘉雨吧?”
任平生沉默半晌,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重重磕在桌上,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句:“一脚之仇,不共戴天,岂能轻忘?”
顾谦有点方,亏他刚才复杂的情绪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所以……你真的仅仅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不出声以作默认。
顾谦提醒:“可人家在美国。”
“负我真心者,虽远必诛!”
他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说得半真半假。
顾谦拜服地点头:“可以的,这很任平生!”
…
其实很多时候,任平生都在想,他一直对谭嘉雨耿耿于怀到底是因为什么?
爱情,初恋情怀,还是仇恨……
在一众自己罗列的原因里,他首先排除的就是爱情。
他这个人,虽然气量小心眼小,连他自己都知道有个心胸狭窄的毛病,但在感情上,向来还是拎得清的。想好了在一起,就真心实意的对人家,哪天分开了,也就挥一挥衣袖,相忘于江湖的事儿。
当年谭嘉雨甩他,若真只是从感情方面出发,觉得他不够好,满足不了她对爱情及婚姻的幻想,甚至坦率的一句‘我不爱你了’,他都可以不含一丝怨恨的接受。
毕竟自己不好就只能怪自己,不用牵扯别人。
可偏偏,谭嘉雨没把事情这么简单处理——
而是在他遭受恩师枉死的极大打击时,在他事先没有得到一丁点消息通知时,突然跑过来告诉他:“平生,去美国留学的名额我瞒着你申请了,并且院方已经批准通过,明天就出发!”
他还以为她在开玩笑逗他,想说‘我现在真没心情听笑话。’
结果她又说:“你担心老师,留学的事不考虑,但是我很渴望这个机会,所以……”
说到一半她笑了,然后又开始哭:“你这小肚鸡肠的性子怕是不会原谅我了,我虽然爱你,却不得不准备好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