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筝第一次听夏赊雨的这番心路历程,就觉得他三年就干到业内顶尖,连续两年公司的版权之星不是没有缘由的,心态是真好,但同情也是真同情。
“不换不换。”
郑小筝连连拒绝,“不过他竟然答应见你了?真有你的!”
说自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才搞到一个地址实在是不太好听,夏赊雨顾及尊严,只是留有余地地回答:“不一定能见上,来碰碰运气。”
“行吧,祝你成功!”
郑小筝吁出口气,“我还是继续研究我的合同,你去伺候傅大作家。得空的时候帮我看就行。”
夏赊雨“嗯”
了声,挂断前随口提示一句:“你先看看你是不是独家期的钱没有另算。”
电话那边传来嗷呜一声,显然一句提点正中靶心,电话随之挂断,夏赊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耳边突然清净下来,反倒萌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在下车前脱下西装外套,扯下颈间系得板正的领带塞进车内的抽屉,还顺手解开领口的一颗纽扣。
他其实不常来这种地方消遣,却也知道进娱乐场所要有娱乐场所的样子,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进去未免不合时宜。
结果还没进门,就被两个勾肩搭背喝醉了酒的人撞到肩膀,由于轻微的洁癖,他忍不住掸了掸衬衣,又庆幸还好没有穿昂贵的西装外套出来。
一推门,一股热浪袭来,烟酒气混杂各色味道,不算好闻,他皱了皱眉,侧身躲过端着托盘的酒保往3o4包房寻去。
尽管穿得已够体面周正,路过舞池时还是免不得有人冲他轻佻地吹口哨。
夏赊雨的长相虽不算一眼惊艳的类型,但确实有圈内天菜的气场。近一米八的身高,因着身材高挑匀称,所以看起来没什么压迫感,加上干净的五官和带点冷感的精英气质,实在是很容易激起人的破坏欲,想接近他一探究竟。
要是放在以往,他倒也不介意和中意的对象喝一杯,可偏偏今天他是来工作的,实在没有什么闲情逸致。
酒吧内灯光晦暗,暗红交错,人影看不真切,走到三楼现是一个仓储酒水的阁楼,正在疑惑间,一个酒保过来取酒,给他指了路。
“哦,3o4,在楼下。因为我们舞池和卡座有点类似小复式,您以为算一层,但其实舞池算一层,卡座算一层,所以3o4其实是在您以为的二层。”
本来休息时间工作就已经非常心烦,还是来见一个很难相处的人,酒吧的古怪设计却还要增加难度。夏赊雨胸闷得很,再多解开一颗领口纽扣,深深吸进一口气,快步从原路返回。
因为担心傅苔岑提前离开,他走得很急,到台阶拐角处,差点撞上两个人。
侧身而过之时,隐约听到其中一个打了不少蜡的男人提到“拍照录像”
“提名黄了”
之类的只言片语,他不禁回头多看一眼,恰捕捉到另一个人手里的酒杯中,正腾起细碎的气泡。
当是路人间的闲聊,他来不及细想,就已走到3o4包房门口。
这间包房倒没其他屋子那么热闹,隐隐传出谈笑声,酒杯碰撞声,但没有撕心裂肺的唱k和摇滚音乐。
出于礼貌,夏赊雨再次检查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然后了一条微信。
“傅老师,我到了,方便出来谈吗?”
没有回复。
大概过了两分钟,正当夏赊雨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时,手机震了。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进来。”
在推开这扇门之前,除了七八年前在对方的签售会上远远望过一眼这个人,这些年好像只在网络和总编那里见过照片和视频。
他知道这人英俊,也知道文化圈里有不少人故意无视他文字中惊人的天赋,转而诟病他出版销量全靠颜值撑。可当真近距离看见真人,还是觉得长成这样多少有点犯规,或者换言之,就算靠颜值撑也是实至名归,令人心服口服应着推门声,傅苔岑夹着烟,肘搭在沙背上,从阴影中探出半个身位迎他,恰在顶光底下,五官的轮廓瞬间被光打得立体,一对眸色浓沉的瑞凤眼,挺拔的山根,以及微薄锐利的唇形。每个五官单拎出来都是好看的,但又不单单是好看的程度,它们放在一起组合成一种斯文、疏懒又性感的俊逸。
夏赊雨瞬间想起这个人的签名来,漂亮的瘦金体,这个人恰如他的字,就是这种棱角分明的挺拔感。
直到傅苔岑微微颔,顶光随之漾开,夏赊雨才回过神,现自己在这种惊人的容貌面前愈拘束起来,最终不远不近地站定,喊了一声:“傅老师,之前跟您有约,我是夏赊雨。”
又规矩递过去一张名片。
充斥着高谈阔论的包房静了一瞬。单这公事公办、格格不入的劲儿就让人好奇。
簇拥在傅苔岑身边的人都倾身去看,见到名片上淡金色的“绘风出版”
四字,大家神色不免微妙起来。
“谁家这么不懂事,逮着傅老师休息的时候跑过来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