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去,就跟秋月姐姐她们一块儿去吧。”
春杏顿时大喜,旋即问:“姑娘不去吗?我听说京城的元宵灯会可热闹了,从皇城到京城南门全都挂满彩灯呢!”
溶溶并没有看过京城灯会,但前世在宫里的时候,每年元宵节御花园会挂满各式彩灯,民间的彩灯再好,也比不上宫里头的,因此并不觉得好奇。
“你去吧,我不爱凑热闹。”
溶溶这么说了,春杏知道劝不动她,自去院里跟绣娘们说好叫她们等自己片刻,回来找了身好看的衣裳换上,认认真真梳了个头。溶溶给了她一串钱,叫她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春杏前阵子伺候受伤的溶溶,着实辛苦。
春杏欢天喜地地接过钱去了。她们出门没多久,天色就暗了,溶溶点了两根蜡烛,坐在桌前看杨佟的书稿。前几日一直忙活着五条火腿,压根没来得及看他的话本子。
要说杨佟的故事,每一个都独具新意,不重样,有时候是独行江湖的剑客,有时候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有时候是梅妻鹤子的隐士,他们的际遇各不相同,情节也颇为离奇。笑和尚和竹间生的书就完全是另一个路子了,笑和尚的主角都是一个人,一个寺庙香火破败后的落寞和尚,这个和尚在走遍天下收妖的时候总是会跟漂亮的狐妖鬼魅发生许多香艳的故事。竹间生则喜欢写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有寡居的侯府夫人与侯府中最不起眼的车夫苟合,有宰相家的小女儿爱上了自家姐姐的相公,还有的管家太太喜欢观看自家夫君跟丫鬟们厮混。
坦白的说,不是杨佟的书不好,但笑和尚和竹间生的书看起来更令人放松。对溶溶来说,劳累了一天,就想不带脑子看些有趣的故事,实在是对如何验尸、如何破案的兴趣乏善可陈,看着就想打哈欠,不知梅凝香怎么会更喜欢这种风格的话本,大约她太闲了,更想追求刺激和悬念?但笑和尚和竹间生的书也不是太好,溶溶总觉得,他们笔下的女人,虽然个个美若天仙,却只是男主人公的玩物。她讨厌玩物。
“唷,离了侯府你倒成了秉烛夜读的女先生。”
熟悉的声音,溶溶一抬头,就看到蓁蓁明艳的笑脸。
她惊喜地起身拉着蓁蓁进屋,“什么女先生,不过是些话本子罢了,消遣时间的玩意儿。你怎么来了?你这夹袄真好看,上面的花都是苏州绣娘才绣得出的样式。”
“这是侯府新年做的衣裳,我还不知这绣花有这讲究呢,素日穿着干活呢,偏你懂得多。”
“你忘了,我现在就跟一群绣娘住在一起。”
溶溶笑着给蓁蓁倒了杯茶,“我这里没买茶具,你且将就我的杯子用。”
蓁蓁坐到小桌旁,瞅了一眼桌上的书稿,觉得无甚趣味,“你我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你也太大胆了,怎么不关门?”
“这院里素日人多,都不关门的。”
更何况,百姓住的地方没有大窗户,屋里没有炭炉,无需捂什么热气,开着门倒没那么气闷。“你还没说今日怎么得空来找我了。”
“世子跟几位公子约了东湖的画舫游玩,许是彻夜不归的,我正好这月还有假期,便告假出来了。”
“今儿是元宵,要告假的人多吧?荣康院那边能轻易答应?”
上回蓁蓁和溶溶得了谢元初的应允出来逛半日还被王宜兰找了话说罚跪呢!
“年三十和初一我都没告假,今儿告假,哪有不准的?”
蓁蓁得意的说,见溶溶问话的模样,忽然想到,“荣康院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溶溶心中一动,那夜“捉奸”
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荣康院怎么了?”
“就你赎身那几日,荣康院里的下人卖得卖撵得撵,王宜兰身边最坏的那个欣荣,都被送回王家去了。现在荣康院的下人有的是从侯夫人院里过去的,大部分都是外面买来的。”
“那世子夫人没再找你麻烦吧?”
蓁蓁笑得欢快:“她自己惹得侯夫人和世子不高兴,整日闭门不出呢!哪有闲工夫找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