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少年的身子比之同龄人都尚显瘦弱,在岚宇帝君颀长的身姿之前更显娇小。玄色的身影仿佛能够整个笼罩那一抹淡青色,浅离攸听到那低沉带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放心,朕暂且不会将你如何。你也不必妄想逃脱,朕既然知道你身怀武功,自然不会再给你机会。你是朕亲封的尚君,自然要做好一朝承欢的准备……”
话至此,那声音稍稍顿了顿。浅离攸再度被迫抬起头,柔软而微凉的吻带着青木檀香的气息浅浅地印在唇上,“可听明白了么,离攸?”
疑惑
夜幕降临,白日里出现在城门之上的那些血淋淋的头颅与初冬寒冷的天气显然都无法破坏帝都的百姓出门寻乐的心情。沿途画舫之中断断续续传出撩-人的丝竹管弦应和着岸边妖娆妩媚的女子的迎客之声,清都江畔今夜热闹繁华依旧。
然而就在离清都江畔不远之处,寂静无人的小巷孑孓而立。偶尔传出几声犬吠,隐约还有婴孩的啼哭之声,略显萧瑟之感,与那江畔的喧嚣颇为格格不入。
挂着“卿”
字灯笼的玄色木门前,一个瘦削高挑的人影负手而立。
不多时门便被打开,主人见了来人便让开半个身子,那人影竟如同鬼魅一般,仿佛是漂浮着隐没在那门后。
“过了今晚,便只剩下五日了。除了那谁都没有见过的嘲凤,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望着躺在床上的孪生弟弟,魏青霜紧蹙着眉问道。纵然心中清楚地知道答案,却依然无法克制自己,哪怕事实上一丝希望都没有。
“……对不起,青霜,我无能为力。”
魏青霜闻言,眸中的光华渐渐地散去,却摇了摇头,略显疲惫地道:“是我强求了,我知道你定是已经尽力了,暝。”
暝不语,抬手拍了拍魏青霜的肩,又附身探了探魏青弘的脉象,轻叹了口气道:“离攸进宫有多少日子了?”
“快有两个月了。今日传闻宫中出事了,有人闯入帝君寝宫妄图行刺,如今脑袋都挂在城门上,据说还有一人逃脱,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离攸在宫中如何了。”
魏青霜在床边坐下来,顺势握住魏青弘的手,仿佛这样便可将自己的生命转予弟弟一般,又道,“离攸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曜国皇宫,如今却又为了我们去闯岚宇帝宫那个龙潭虎穴。若是离攸出了什么事,我恐怕将来便要无颜去见姑母了……”
“离攸怕是不乐意听到你这番话的。青弘是你的弟弟,又何尝不是他的兄长。如今你们二人之于他可是仅剩的两个亲人了。”
暝说着,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酉时未过,天却已经黑透了,不由地微微眯起双眸,道:“我先走了。你且好好照顾青弘,等离攸带着嘲凤回来,我便能替青弘解毒。”
魏青霜闻言点了点头,坐在床边并未起身,只是目送着好友离开便又将目光转回魏青弘的身上。
走出院子,听着木门在身后阖上的声音,高挑瘦削的青年却并未立刻离开,鬼魅的身姿在黑暗中透露出一丝诡异之色来。
不多时,一个墨色的人影不知从何处而来,转瞬之间便出现在暝的面前,单膝跪地,毫无情绪起伏的嗓音带着一丝对上位者的敬畏,却是冷然地道:“大人。”
“宫中的情况如何了?”
“浅离攸搬回了琬樱殿。”
“……嘲凤呢?”
“不见踪影。派去的人全军覆没。”
“暂时不可轻举妄动,等待命令。”
“是。”
话音方落,墨色的人影便如同来时一样不知消失在了何处。暝抚了抚衣摆处并不存在的尘埃,缓步走出寂静的小巷,瘦削的身影不一会儿便湮没在清都江畔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岚宇帝宫,御书房。
林珝推门而入之时,身着玄色绣金龙袍的男人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夜空风云变幻,薄唇紧抿,眉心微皱,似乎连有人进来也未曾发现。
原本还想多看一阵帝君陛下眉头紧锁为何事而烦心的难得一见的模样,却听得那低沉的嗓音冷冷地道:“何事?”
轻咳一声,林珝立即低下头,状似恭敬地道:“启禀陛下,微臣该死,彻查帝宫并未发现那黑衣刺客的踪迹。”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置于书案之上。
闻言夜君曦终于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的心腹和那册子一眼,并不理会他的请罪,却问道:“依你看,他的身手如何?”
林珝自然明白夜君曦所问为何,终于收起了方才的玩笑之心:“回禀陛下,依臣愚见,那位的身手仅在微臣之下,若是苏瑞在他手下恐怕过不了百招。”
挑了挑眉,夜君曦略微有些惊讶。
苏瑞的身手他自然清楚,在江湖上已是少有敌手,而那人竟有如此实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年仅十四的少年,又从小长在深宫之中不受宠爱,到底是何处得来的如此深厚的内力?难道是天生习武的奇才无师自通不成?
凤眸微微眯起,里头闪过一丝黯色。虽然那人脉象奇异,探不出武功深浅,却也知他身子瘦弱,比同龄之人尚且不如,要说是天生奇才是绝不可能的。曜国国君如此无视于这个子嗣,自然也不会请高手教导于他。这么说来难道是那个雪妃?
思及此,夜君曦又问道:“魏家之事查得如何?”
“回禀陛下,那岚芷苑与曜国国都中的许多瓦肆勾栏酒楼赌坊暗中都有密切的钱财往来,看情形很有可能是同一人在幕后操纵。只是那人是否是魏家之人,尚未曾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