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竟还没骨气地跟着他上了车。我瞪视司机,心想:你这个叛徒。可再一想:他是忠于黎至元的。黎至元与我生疏了。他问:&ldo;工作顺利吗?&rdo;我说:&ldo;还好。&rdo;他不再开口,只看着窗外。我没话找话:&ldo;你去美国开会啊?&rdo;黎至元道:&ldo;嗯&rdo;我忍不住问:&ldo;你妈妈也和你一道回美国去了?&rdo;黎至元道:&ldo;是,她暂时不想住在上海。&rdo;我想问:那你呢?你会不会留在上海?但我忍住了。我没胆去面对黎至元的答案,没胆听他说:不,过一阵子,我也要再赴美国了。我也看向窗外。如果黎至元赴了美国,我该赴何处?他不追我追去北京了,难道要我追他追去美国?难道我的前半生是追着肖言从美国到中国,后半生又是追着黎至元从中国到美国?不,我不如赴北京,去见见赵阿姨那才貌双全的儿子吧。我一边想一边流下泪来,自己却浑然不觉。司机从后视镜中见我流泪,多嘴道:&ldo;温妮小姐,你怎么哭了?&rdo;黎至元看向我,我尴尬至极,心想:司机啊司机,你可千万别落我手里,不然我将你千刀万剐了。黎至元的眉心拧了拧,送上一句无关痛痒的关心:&ldo;怎么哭了?&rdo;我抹抹脸,说:&ldo;没怎么。&rdo;黎至元并不追问,也不奉上手帕。我心如刀割:他为什么拧眉?嫌我厌烦?我也厌烦我自己了。我曾太自私,对待黎至元就像他前生欠我万贯钱财。如今,自作自受了。到了我家,黎至元倒主动开口了:&ldo;再见。&rdo;我逃下了车,觉得自己多余留在世上。魏老板收敛的不仅仅是表面,他的决策也变得内敛了。他承认了,这波风暴不是他削尖了脑袋就能迎面而上的。倒不如,扭过身来,顺势而下。正所谓,大丈夫能伸能屈。公司在魏老板&ldo;屈&rdo;后,迎来了久违的一波盈利。士气大涨,我的辞呈却又在抽屉里蠢蠢欲动了。趁公司走在上坡路上,我才好开口说&ldo;告老还乡&rdo;。我赞叹自己:多么仁义。兼任秘书的人事丽莉徐走过来对我说:&ldo;温妮,门口有人找。&rdo;我下意识地问:&ldo;谁啊?&rdo;丽莉徐说:&ldo;郑先生。&rdo;我一边往公司门口走,一边回忆:我认识的郑先生,好像只有郑少秋一人,而他,应该并不认识我。我万万没想到,我的人生中除了肖言和黎至元,还会再出现如此非凡的男人。他肩宽,腿长,鼻梁高,双目炯炯。他伸出手:&ldo;温妮是吗?你好,我叫郑同。&rdo;我伸过手去,与他握了握。他的力道正好,颇有诚意。我问:&ldo;我们,认识吗?你找我,什么事?&rdo;郑同笑了笑,左颊竟还有个酒窝。他答:&ldo;冒昧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肖言的事。&rdo;我一怔:肖言的事?又有人来找我谈肖言的事?这郑同,莫非受雇于不适合动气的孕妇乔乔?见我石化了一般,郑同又道:&ldo;你几点下班?我可以在楼下等你。&rdo;他还要在楼下等我?看来,不谈是不行了。我说:&ldo;还有两个小时,你去等吧。&rdo;我对他的好感顷刻化为乌有,直觉说:来者不善。黎至元不在我身边了。关于肖言的种种,再也没有人替我分忧,替我出谋划策了。我如坐针毡地坐了两个小时,就拎包下了楼。郑同站在一楼的电梯间,有股不逮到我誓不罢休的气势。平心而论,他的相貌出色非凡。下了电梯的女子,都会向他投去一瞥,之后面露娇羞。而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到他面前,吐出一句:&ldo;走吧。&rdo;众女子又纷纷面露艳羡之色。还是咖啡厅。我这个不喜咖啡之人,已经成了这儿的常客,次次还都是和不同的人。我僵直着腰,说:&ldo;有话直说吧。&rdo;郑同又笑出酒窝:&ldo;好,那我开门见山。&rdo;我在公司如坐针毡时,不由自主地猜过:他是乔乔,或乔家肖家雇来除后患的。八成,他会掏出一纸契约,上面写着温妮和肖言今生今世不得相见。而我,须在上面按上手印。可惜,我猜的不对。我面前的郑同说:&ldo;我和肖言是老同学。几个月前,他找到我,让我追求他妻子乔乔。&rdo;我喟叹:整出戏的演员都让我看齐了。我挑了挑眉毛:&ldo;继续。&rdo;郑同继续道:&ldo;肖言说,他需要乔乔愿意同他离婚。&rdo;我不解:&ldo;你为什么甘愿介入他人家事?&rdo;郑同的嘴脸变了:&ldo;为了钱啊。肖言给了我一笔钱。&rdo;英俊的脸变得贪婪,光滑的皮肤上像是泛出了油光。我记得肖言说过,他给乔乔介绍的男人条件上佳。而实际上,这哪里是&ldo;介绍&rdo;?这分明是一场买卖。肖言是急了性子,瞎了眼,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