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有限,韩杞用布条暂时裹了她的两处刀伤。另劈了竹条,刚拿来要给她固定,李纤凝闪了一下。
“怎么了?”
李纤凝扭开头,“我不喜欢竹子。”
“这里只有竹子……”
李纤凝沉默须臾,忍着厌恶说:“弄吧。”
韩杞帮她固定好,李纤凝全程没去看,只盯着脚边坠满雨珠的杂草。
“好了。”
韩杞说。
李纤凝转头去看,发现手臂给韩杞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用于固定的竹条藏在里面,外面瞧不出来。
李纤凝心下稍霁。
“伤口沾了雨水,又给湿布裹着,久了怕发炎,得赶紧回去仔细处理。”
李纤凝问:“悉娘和别顿呢?”
“雨里走散了。”
“我们去寻他们。悉娘和别顿是重要人证,我不容他们有闪失。”
“敌人环伺,你又受着伤,万一有个差池……也许悉娘和别顿已经逃出去了……”
韩杞实在不愿她再涉险。
“我不放心,咱们再找找。”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云层罅隙里,金光若涌。
一轮明月拱出云头,天地刹那清亮。一切太像十六年前那一晚了,李纤凝扶在韩杞腕上的手渐渐收紧,紧到韩杞微微皱眉,“阿姐?”
“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在竹林中疾行,夜静谧,来自各处的声音皆听得清清楚楚。
晚钟余韵悠长,一百零八响寂然回荡竹林间。细辨其音,中间似乎夹杂着轻微的打斗声。
李韩二人凝住身形,静辨方位。
“西边!”
李纤凝率先朝西跑去。
青龙寺西外墙下,别顿护着阿悉兰且战且退,他已是强弩之末,被五六个胡僧围着打了有一炷香功夫,身上多处受创,眉骨碎了,鲜血蜿蜒凝固在脸上。
这还是在咄喝没出手的情况下,咄喝料定了他二人是囊中之物,不慌不忙的戏弄,犹如猫戏鼠,并不急于杀死。
“够了,不要再打了。”
别顿伤痕累累,阿悉兰实不忍看下去,“我今日有死而已,与其死在这群小人手里,我情愿死在你手里。别顿,动手吧,杀了我以后你独自去逃命去。”
双目微阖,仰起雪白的颈子,已然做好了慨然赴死的准备。不仅让别顿一凛,咄喝亦变了颜色。
别顿尚在犹豫,哪知咄喝突然道:“别顿,你不能杀她,主教大人有吩咐,留她活口。她有机会活命,你莫葬送了她的大好青春。”
他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别顿悲愤满面,“阿悉兰冰清玉洁,岂容吉和那狗贼玷污。阿悉兰别怕,我杀了你,立刻下来陪你。”
挥起戒刀朝着阿悉兰颈中砍去,眼看一颗美人头即将落地。竹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现在寻死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