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佣人们很少再谈及到那位夫人,等我再次听见她的消息时,是得知了她的死讯。
三年前,她在疗养院自杀了。
江既处理了她的后事,从始至终江正龙没有过问一句,江既由此与江正龙决裂,拒绝接手江家的公司,反而去往M国发展。
我知道如果答应江正龙的采访,江既一定会生气,江正龙嗜权如命,只顾自己的政途,对他和他的母亲不闻不顾。
而江正龙的官运之火烧得正旺,这是江既最不想看见的,我还做了个添柴加火的人。
我站在卫生间里,窗帘拉上了一半,遮住了炽热的阳光。屋里没开灯,也没空调,昏暗又闷热,我浇了一点凉水在自己的脸上来降温。
水流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没关严的窗户缝里吹进了几缕风,轻轻柔柔地打在我的脸上,带来了一点凉意。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
外面急掠过一只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一下让我回过心神,关掉还流着的水,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江既生气也好,更加厌恶我也好,我都没办法拒绝江正龙。
一个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反抗钱和权的双重施压,这么多年和权贵打交道,我早就学会了顺从。
江既他讨厌我就讨厌我吧,反正开学后他就不会经常看见我了。
采访我的那一篇报道果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江正龙的民声本就不错,再经由这样一造势,民众对他的呼声就更高了。
他倒是说到做到,隔了几天,江正龙的秘书找到我,说大学的学费已经解决,我只需要按照日期去报道就行。
最忧虑的事情解决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只是有天早上起来,客厅的电视不知被谁打开,里面正放着今天的都市新闻,江正龙那张伪善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面,对自己做过的慈善侃侃而谈时,我心想,不怪江既那么生气。
这样虚伪冷血的人,大家对他的评价竟然是乐善好施,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江既可能真的被我说的那些话恶心到了,他没有再回江宅,有一次他的车停在了江宅的大门前,他推开门下车,但最终只是靠着车门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我站在二楼的窗前,默默地注视着他。
他面色有些烦躁,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可能还在为墓地那件事烦恼,秦木寒已经在那一片土地安息许久,他怎么舍得再去打扰自己的爱人。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出门寻找工作,虽说学费已经解决了,但我没有存款,还要解决大学的生活费,趁着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我可以找一个短期的兼职,能攒一点钱是一点。
我起得很早,拿上昨晚从超市买的临期面包和牛奶,边吃边下楼,在心里计算着余额,需要把买手机的事情提上日程了,不然别人联系我不方便,上大学应该也需要手机……
我想到一半,走到客厅,一抬头看见了坐在客厅的江既,他的旁边还站着陈原。
我脚步停了一下,脑中的思绪被打断,在原地踌躇了一下,纠结要不要向他们打招呼。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江既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新闻,陈原在翻看手上的文件,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我。
我顿了顿,决定还是不要去惹江既心烦,放轻了脚步往门外走去。
就在我快要走到门口时,一声“站着”
生生让我停下,转过身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
江既的目光还放在电视上的新闻,他没看任何人,但这句话明显是对我说的。
我站在靠近客厅门的地方,心里把那天采访后做过的事过了一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惹到江既,甚至连碰面都没碰上,可是……
我背对着外面的晨曦,悄悄打量江既的神色,他现在的兴致看起来并不高,甚至紧抿着唇,眉头微皱,看着有点烦躁。
“……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怒了他,但是没想到我这样小心的询问,还是惹得江既“啧”
了一声。
他眉间的褶皱更深,看着更不耐烦,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看向我:“你站那么远,我怎么说?”
我往前走了几步,离他还是有段距离。
不过江既也没再多说,他继续看向电视,早间新闻已经放完,开始重放之前的新闻,刚好播到我的那段采访。
我从屏幕上看见了自己有些僵硬的笑容,匆匆移开目光,我和记者的对答一字不漏地在这个房间响起,我抿了下唇,不知该看向哪里,就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我数着分针走了半圈,江既没说话,陈原先开了口。
“乐先生,这里有一份文件,您先过目一下。”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文件只有几页,拿在手上很轻,我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了一遍。
文件的开头是合同协议书惯常的模板,我很快地扫过,当看见“合作内容”
时,我的目光一顿,断断续续地读完那段话后,我猛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开口:“这是……什么?”
陈原扶了下眼镜,对我做了个“请”
的动作:“乐先生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可以签字了。”
我又低下头确认合同上的内容。
甲方将提供乙方本科就读期间所需的全部费用,而乙方需向甲方提供包括但不限于饮食、出行、起居等方面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