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轸依旧死死攥着嘉勉的手腕,她不言不语地看着他,趁他一息分神间,嘉勉撒开了他,走回马路基石上。S城的市树就是香樟,处处可见的香樟树,嘉勉站在马路基石上,手正好可以触碰一棵香樟,她摸着木头,迷信地打击周轸,“那肯定丧的不是我。”
大过节的,年关将至,车里的人应承她的赌咒,“嗯,我比你大五岁,怎么样,先死的都该是我。”
呸。嘉勉又气又冷,牙关直抖,她啐周轸,混蛋、王八蛋,你最好是个短命鬼……饶是这样说着,她摸木头的手一直没撤回头。
嘉勉是个没有“娘家”
的人,她每回和周轸吵架,从没后路可以回。
她也懒得回。
最多两个人不说话,或者她去睡客房,还被周轸拦下来,要么就是夜里被他抱回头。
车子一前一后到家、进地库,再上班通勤状地一齐搭电梯上去的时候,周轸揿着开门键,迟迟不肯阖。嘉勉略站着靠里,某人再伸手格着感应门,别过脸来,目光觑着她,良久,冷幽幽地抛出一句:“离嘛?”
嘉勉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落肩的款式,腰间的系带也很干练,衬得她的形容身段很随性,乃至冷傲。
她从来不怕和他争执,只怕一个劲地撞南墙。嘉勉肩膀很薄,每回背链条包总会滑落下来,眼下她拾回滑落的链条,也去扒开周轸的手,使得电梯上楼去。厢体徐徐运作起来,嘉勉才回应周轸:“如果我们始终不能一起面对一件事,那么,也许离婚不是件坏事情。”
这一回,周轸出奇的沉默,一句机锋、刁滑都没有。
他在一楼停了,
而嘉勉径直上三楼。
回到卧房,嘉勉一个人在衣帽间的换衣凳上坐了好久。头有点发昏,低血糖的感觉,她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那颗药所谓的副作用。
周轸上来的时候,四处寻不到她,最后在软凳上看到嘉勉侧倒着,吓了一跳。
碗里盛着她最喜欢的南瓜浓汤,扶她起来,要她喝一口。
嘉勉直摇头,她说她可能感冒了。从凳子上起来,安排自己也安排周轸,安排自己去洗个热水澡,安排周轸:“辛苦你睡客房。”
“我为什么要睡客房?”
“周轸,你难道真的不想解决问题嘛?难道每次我们有矛盾,只能靠□□来弥合?”
嘉勉回来这两年多,这是她最大尺度的轻佻话。
她纸白着脸,疲惫之色浮粉一般地浮在脸上。
“我说过,我没有对不起你。嘉勉,我话说得再混账点,当真我心不在你身上的话,我做什么出来,绝不会怕你知道。”
“我知道。”
嘉勉截住他的话,“我知道你见梁齐众那个女生,犹如会所里你由着别的女孩坐你身边一样。”
他不上心。他这些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可是,周轸,越是俗套的戏码,越容易招人眼泪。”
嘉勉当真有点病糊涂了,话越说越多,越详越细。“我如果说,你这样我很不喜欢,很很很不喜欢。之前我说你把我当情人,你始终不认,你就是,周轸,我们一时一日没过过一天夫妻的日子。全在谈情了,当然,我对你的这些控诉,对我也一样起效。”
他们彼此都没弄明白,夫妻的意义。
“周轸,梁齐众的事,你实在过不去,我们就算了罢。”
许多事就像过关一样,也像遮羞布一样。嘉勉从前总觉得捉襟见肘的局促,裹着遮羞布,却也始终理不清头绪来。
今日,她和周轸吵开了,她反而不要什么遮羞布了。抑或,她知耻近乎勇了,她与她的过去,已于X城清算掉了,实不该让两段时空掉进同一条河里。
她与过去不能彻底割席,但周轸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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