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街道,寒风袭人,穿着厚厚棉服的过路人裹衣避风,赶着回家的心越急切,鲜少人注意到靠墙蹲地的两位年轻姑娘。
“那个时代就是这般封建,当我母亲的性向被她父母知道时,不止被迫终止了学业,还被关进了戒同所。听院里的长辈聊起,我母亲出来时,自言自语精神错乱,但她却依旧屡教不改。最终,感到耻辱的父母为了彻底解救他们的女儿,痛心地找人强|奸了他们自己的孩子,甚至,最后让那个大恩人奸犯者光荣地娶了我母亲。
然后,我出生了,母亲想掐死我,没成功,自己却疯疯癫癫的跳河死了。而她的性向遗传给了我,这事被我爸知道后,他想将母亲的人生复制给我。”
夜风席卷中,春杳还算暖和的内心,逐渐冷却变得浑噩。
身旁余文文脆生生似冰冷玩具的声音还在继续,极其平稳的音调,就像在诉说陌生人的凄惨故事,而非故事本身的主人公。
“虽然,这个新社会不允许他那样做,但他依然不肯放过他女儿,他告诉我,只要我将他欠下的债全部还上,那么以后,他将不会再在意我的性向,和监管我的人生。我欣喜若狂地答应了他,然后他亲自将我送到了有钱男人的床上。
就这样,我每天都在不同的床上,但靠肉体挣来的钱,依旧堵不上他欠下的窟窿。他还在继续赌博,他戒不掉毒瘾,我永远也还不上。然后,我逃了。
再然后,他找到了我,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满足他的金钱需求,他就将我所有的事,告我我同学,朋友,老师,让我在学校苦心经营的完美人设,彻底毁于一旦。为了这个,被我毁掉的家庭,我已经数不过来了。
所以,学校传的,都是真的,我就像臭沟里的老鼠一样,即可怜,又肮脏。春杳,我已经,没救了。”
春杳红的眼睛,早已泪流满面,她颤抖地转过头,伸手环抱住身旁静静注视着她的余文文,两手温柔地拍抚着对方的背,哽咽又坚定地道
“生在怎样的家庭,我们是无法选择,但人生的最终方向,抉择权在我们自己手中。只要人的内心保持住一份清明,不要糟蹋它,任何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说好永远不抛弃不放弃对方,文文,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出阴霾的。”
余文文双目蓦地布满通红,她紧紧回抱住春杳因哭泣而颤的身体,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一抹满足又贪婪的笑
“谢谢你春杳,只有你不嫌弃我,不管是以前的初中时期,还是现在知道真相的你。知道吗,几分前,我还在担心你会永远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呢。”
春杳顿住,缓缓松开了余文文,两人目光对视,“初中?”
余文文眼眸掠过几丝阴凉之意。她柔声回应道“对,以前初中时期。春杳,我真的没骗你,我和你在初中就认识了。那时的你,还真没有现在这么爱读书,虽然脾气依旧没变。”
春杳依旧有些困惑,却见余文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陷入回忆,缓缓说着
“那年初三,那个给我钱的男人,不巧正是班上一位女同学的父亲,她似有所察觉,便找人想将我衣服扒光,而不知情的你,以为我被同学霸凌,找男同学将我解救了出来。
那一刻,你着急忙慌地脱下了外套,香香的衣服就像软乎乎的大棉被,安全又牢固地包裹住了我整个抖的身体,那么温柔那么温暖。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会永远记得。春杳,谢谢你。”
抱歉,我怎么能让如此纯洁的你,知道我自私卑劣的阴暗面呢。
那天晚上,余文文将春杳送至校门口时,转身隐没在了黑暗深处。
而春杳,望着她的背影,怔怔看了许久。
初中时期,她真的认识余文文吗,真的丢失了某段记忆吗。
“小家伙,我真想将你丢进水池洗掉身上不干净的难闻气味。”
身后蓦地响起女人冰冰凉凉的嗓音。
春杳身子微惊颤,转身看去。
寒风中,裹着黑色大衣的金女人,正离她五步远凛然而立。精致眉眼满是冰寒,一双漆黑尖锐如刃的瞳眸,就像人类丈夫抓到不检点的妻子一样,泛红且凶狠。
“你应该比我更懂人类那句,适当的苦难可以启一个人的智慧,极端的苦难足矣扭曲一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