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随手点出一道火光,轻而易举击中那剑光中腰处,在“叮”
的一声脆响中,后者猝然落地,锐利的剑锋在地面上切出了一道细长而窄的缝隙。
太上长老见此面容僵硬,脸色变得忽青忽白起来。
“你怎么可能击中我这一剑——”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顾清玄眼也不抬地道:“我刚刚不是已经击中过了吗?”
被他这话一说,太上长老霎时间哑口无言,他苍白着脸,操控着宝剑自地面上的缝隙中飞出,不信邪似的再度朝着顾清玄狠狠斩去一剑。顾清玄略看了一眼剑光,叹息着说:“你这一剑甚至还比不上前一剑。”
仅仅是一点火星,便将太上长老劈来的剑光简简单单打落下来。
练了一辈子剑的太上长老呆立片刻,忽然疯了般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拦得住我这一剑!我这剑——我这剑——”
他正喊着,袖中却猛然间亮起一线银光。
在银光亮起的瞬间,顾清玄忽然身化虹光,毫不犹豫地往后疾退!
而在下一刻,太上长老袖中的银光便翕忽而起。这时方能看清,那银光原是一柄小巧精致的银剑,这银剑锋锐至极,在空中快速飞行之时,竟凭空切割出了一道极为细小的黑洞洞空间裂缝——
这锋锐银剑的剑锋之处,直指顾清玄眉心正中!
原来这一把银剑,才是太上长老上千年来性命交修的那一口剑……一把纯粹的杀人之剑。
剑出之后,不死无回!
出剑之后的太上长老终于停止了装疯卖傻,他望着顾清玄退去的方向,仰天哈哈长笑起来:“今日我剑下又新添一亡魂!”
“哼……能逼得我以此剑杀你,你这贼子也足可瞑目了。这么多年以来,能够逼我使出此剑之人,除你之外,便只有殿主一人。”
太上长老背起手傲然立于满地尘埃之间。当年神殿殿主挡住了他这一把剑,才有了如今神殿之中的刑罚殿太上长老,不过这已经是数百年前的旧事了。太上长老扪心自问,就算是神殿殿主如今立在他的面前,能否挡下自己的这一剑也还在两可之间,何况眼前这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虽然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来到神殿的目的究竟为何,不过现在,他已经死定了。
太上长老转过身,往大门破碎的大殿之中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莫名其妙地回忆起那贼子的一双眼睛来——那实在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啊,也不知道伪装之下究竟有着怎么样的面孔?该是如何好看的一张脸,才配得上那一双他生平仅见的美丽眼眸……
太上长老的思维忽然间停顿住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冰冷的、锋利的东西,正从他的后脑处凉凉地刺进来。
他其实并没有感觉到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太上长老总觉得那东西给他的感觉非常之熟悉。就像是……就像是……
太上长老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丝银光,于是他霎时间恍然大悟:那东西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就像是性命交修了多年的那一把银剑一样!
在这恍然大悟感来临的瞬间,刑罚殿至高无上的太上长老在大殿空荡荡的门洞前方扑地倒下。
随着“砰”
的一声闷响,满地尘埃被震得飞扬起来,一把银亮的小剑叮地摔落在太上长老身前不远处,锋利的剑锋如切豆腐般顺着重力切入了地面上铺着的石板之中,只余下浅浅的一线银光,在太上长老的不远处无声地闪烁。
顾清玄慢慢地自他的身后走过来。
“你居然没有给这把剑认主?”
顾清玄看着太上长老的眼神十分奇怪,就像是看着什么天大的傻子般。声息渐弱的太上长老听到声音后挣扎了一下,勉强抬起脸来,一丝细细的血线自他的眉心处淌下,他仰着这张几乎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极其艰难地对顾清玄说:“……我的剑……是我的……兄弟……爱人……我不需要……把它认主……”
顾清玄沉默片刻,道:“你的确是一个真正的剑修。”
太上长老轻轻地笑了下。
“我……我该认主的……你这次实在是……实在是胜之不武……”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在顾清玄的感知中,他的生命力也正在急速衰弱下去,就像是风中残存的烛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熄灭。
不过这也正常,没有人能够在被刺破了识海和元婴之后而不死,纵使是修炼了千年之久的太上长老也不能。
但在临死之前的这一刻,他的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顾清玄,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怨忿:“……你该……让我死得……像一个剑修……”
顾清玄略一挑眉,脸上带上了些嘲讽:“剑修?我见过的剑修从来光明磊落,要杀便杀,要战便战,你不肯接受误杀弟子的事实在先,装疯卖傻暗施偷袭手段在后,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你偷袭我一剑,我偷袭你一剑,我觉得这很公平。”
太上长老哑口无言。
远处终于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和御剑飞行的破空声,大约是神殿的其余人员终于被打斗声惊动,打算过来查看一下端倪了。
顾清玄直起身,对着将死的太上长老挥了挥手:“再见了,如果还有下辈子,记得别进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