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被吓了一大跳,孟长青脸色确实一瞬间骇人无比,他瑟缩地抬手,拿袖子小心地抹了下眼泪,&1dquo;啊?”
孟长青手中那张魂符已经快烧起来了,冷然道:&1dquo;我念你是个人傀,是谢长留对幼女的思念所化,本性不恶,才对你手下留情,你编排我的事儿我当你不懂事,扯上我师父,信不信我让你从头再修两百年?”
说书人吓懵了,连哭都忘记了,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灵力散的太快,一点头,棉花碎屑扑簌着往外掉。
孟长青问他,&1dquo;我师父呢?”
说书人道:&1dquo;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昨晚他们打的时候我躲起来了,对对对了,”那人偶似乎极为害怕,&1dquo;那邪门的道士让我给您带样东西,不然他就烧了我命魂,道长,您,您能不能看一看啊?就看一眼就成。”那人偶都快哭了。
孟长青拧眉:&1dquo;什么东西?”
说书人真的哭出了声,吓的,&1dquo;道长,小生真的没有编排您和扶象真人,昨晚那镜子里,扶象、扶象真人他&he11ip;&he11ip;他&he11ip;&he11ip;”他说着话,怎么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从兜里颤抖地摸出面镜子。
孟长青盯着他半晌,终于抬手一把捞过镜子,低头看了一眼。
半炷香后,孟长青手中猛地用力,那面镜子寸寸碎开,杀气瞬间席卷整条巷子,背后大雪剑雷鸣不止,许久,他才缓缓摇了下头,&1dquo;这不可能。”他抬眸望着那说书人,瞳中金色绽出来,&1dquo;不可能。”
说书人已经被孟长青的脸色彻底吓懵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1dquo;那道士说,若是道长不信,真的假的,道长一验便知。”
说书人看着孟长青,动了动嘴唇,最后七个字,已经濒临彻底听不见的边缘。
&1dquo;李道玄,对您有情。”
大概是说多了书,道多了人间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那棉花心窍的说书人说这七个字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些许怜悯。
第24章
宣阳城外,金蝉脱壳死里逃生的年轻道士倚着树,手里仍是敲着那把雪色纸扇,他是魂魄状态,脸上戴着只面具,遮去了右半边脸的容貌,从仅剩的眉眼可以看出,这是个很俊秀的男人。
那说书人一回到小院,灵力迅败下去,瞬间没了人样,白净的脸上全是丝丝缕缕的裂缝,灰的棉花爆出来,竟是显露出原形来,他怯懦道:&1dquo;道长,镜子给他看了。”
年轻道士倒是比他从容许多,敲着扇子问道:&1dquo;你觉得昨晚李道玄是个什么情况?”
说书人哪里知道,也不敢吭声,蹲在地上捡着从自己掉出来的棉花不说话,模样很可怜。
年轻道士道:&1dquo;我记得,黄祖曾悬剑于洞明大殿之上,有慧剑断情之意。”他说到这儿顿了下,刷一下收了扇子,有意思。
道门金仙,慧剑断情吗?
洞明剑气加身,一旦心中有所动,有兵解销骨之痛楚,道门金仙亦不例外。李道玄身上可是整整十二道,若是换个修士,既没这定力,也没这修为,早在当时就暴毙身亡了,哪里还能忍上这么多年。昨晚李道玄出手时,他不过是借用孟长青的壳子,忽然喊了句&1dquo;师父”,李道玄一瞬间手中的剑都没握稳。
道门有传说,李道玄观雪悟道,一夜白头,原来无稽。
&1dquo;孟长青怎么说?”他扭头问那说书人。
那蹲在地上的说书人嘟囔道:&1dquo;我看孟长青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直说不可能呢。”他也是颇为纳闷,&1dquo;床上都被折腾成那样了,还不可能呢!我说李道玄对他有情,他抓着镜子,脸都白了。”
年轻道士开口道:&1dquo;兴许是被消过记忆。”
说书人低下头,把棉花塞回胸膛中,半晌才道:&1dquo;那真奇了怪了,李道玄也不是什么囿于世俗规矩的人,若是有情,怎么会消他的记忆,若是没有,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儿。”
&1dquo;你脑子里装的真是棉花啊,人偶就是人偶,再说几百年书也成不了人。”世上情爱复杂着呢,哪里讲究什么常理。年轻道士笑了下,&1dquo;到底怎么样,看看就知道了。”
说书人抬头看向他,&1dquo;这怎么看?”他顿时惊恐起来,他实在是怕了李道玄了,一想到李道玄昨天的样子,他腿肚子都软,还要去招他?不要命了!
年轻道士倒是颇为从容,轻轻拿扇子拍着手,&1dquo;你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吗?”
说书人顿时哑然。在看戏和逃命中艰难抉择了一会儿,他讪讪道:&1dquo;不想了。”
年轻道士笑了下,&1dquo;可我很想知道啊。”
说书人抱住了头,他想说,您怎么什么都想知道?您可饶了我吧!
另一头。
孟长青一只手震碎了那面镜子,一个人在巷子里站了很久,久到浑身都僵了。
等他回到客栈时,姜姚走上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1dquo;真人回来了。”
孟长青似乎有些顿住了,半晌才&1dquo;嗯”了一声,他表情略有些僵硬。
姜姚没察觉出来异样,他只是和孟长青说一声,说完就自己去客栈厨房找吃的了。
孟长青走上楼,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先下楼去煎了碗药,血顺着手腕滴在药碗中的时候,他的神色有些怔松。他捧着药上楼,敲了下门,门是虚掩的,他失神到连喊师父都忘记了,直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