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秦灼就站在门口,也朝他这边看过来。
6盏不屑与他对视,他转头与顾栖川说:“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你在车里等我。”
坐在他身边的顾先生拉过他的右手揉了揉,道:“我反悔了,一段录音而已,让黑客黑进电脑就能拿到了,我不想你和他见面。”
6盏又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醋味,他挠了挠顾先生的手心,解释道:“其实就算他不提这个要求,我也一样要找机会拿走父亲的手稿的。秦灼既然主动要还我,我当然要来拿。”
对于6盏而言,录音是其次,6卫国早年亲手画的那些图纸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父亲真的要坐一辈子牢,这些手稿就是6盏唯一可以拿来睹物思人的物件了。
秦灼拿这个作为交易的筹码,虽然卑鄙,但确实是拿捏住了6盏的痛点。
他和6盏在一起五年,对6盏的喜好并不完全了解,却很会抓6盏的软肋。
6盏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父亲。
秦灼抓着这一点,可以让五年前那个骄傲的6盏低头,也可以让五年后知道一切的6盏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在算计6盏这件事上,他的算盘永远打得最精明。
今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这样好的天气却要去见一个讨厌的人,6盏无可奈何,他开了车门下车,一个人往别墅走去。
这是他和秦灼之间的私事,顾栖川不该被扯进来。
光是知道秦灼拿录音威胁到顾栖川面前这件事,就已经让6盏觉得分外恶心了。
他不能再给秦灼恶心顾先生的机会。
站在门口的秦灼见6盏朝自己走来,立即迎了上去,他想去牵6盏的手,6盏生硬地避开了,低声警告:“秦先生请自重。”
秦灼被他这种疏离的态度狠狠刺痛,他也清楚顾栖川在盯着自己,在院子里他不敢过于放肆,等6盏进了屋,秦灼便将门关上了。
坐在驾驶座的老成看顾总脸上十分不悦,就提议:“您要不要跟进去看看?”
顾栖川放在中控锁的手指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把车门打开,他道:“这是盏盏的私事,我相信他能处理好。”
——
门关上后,秦灼紧紧地跟在6盏身边。
6盏一走进客厅,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空间的整洁,这是人为刻意收拾出来的干净,每一件家具的摆设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就连桌上那些相框也重填进了自己和秦灼的合照。
离婚那晚,他把和秦灼有关的记忆放在火上烧了个一干二净,现在,秦灼又刻意把这些记忆修复了。
手机里的图片可以不断洗出实体照片,但那些影像在6盏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无视了秦灼精心布置出的“回忆空间”
,径自往二楼走,秦灼见6盏丝毫不为所动,心中早已慌乱,这几乎是他能争取过来的唯一一次和6盏独处的机会了。
“6盏,你真的不能看一眼吗?”
他跑到6盏面前,拦在了楼梯口不让他上楼:“你看一眼我们的过去好不好?我知错了!”
6盏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推开秦灼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不是以前那个傻子,你和我的过去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需要那些照片来提醒。你知错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用跟我忏悔,我受不起也不想听!”
“6盏!!”
秦灼急红了眼,他的声音一大,6盏反倒愿意瞧他一眼了,只是那眼中酝酿着的没有过去丝毫的情意,而是冷漠与洞察:“你又想打我吗?”
“我…我没有…”
秦灼慌乱得语无伦次!
“你没有?”
6盏反问道:“我跟你结婚五年,你借着那个莫须有的精神病,羞辱我虐打我,出轨了还继续编谎骗我,这每一桩每一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在这边装什么无辜?”
“我本来都忘了的,秦灼。顾栖川不愿意让我想起这些肮脏事儿,他想保护我,是你非要蹿到我面前,是你把我按到墙上磕到了那一下,所有的记忆都被你那一撞撞出来了!我既然想起了这些,就绝不会轻易再忘!你也别在我面前戏瘾大,演什么浪子回头的戏份了!”
秦灼这才知道,原来6盏是真的不想记得自己,6盏厌恶他已经到了不想再记得他这个人的程度了吗?!
他是打过6盏,但频率并不高,早几年,6盏的健忘还没那么严重时,他总能从各个细节现秦灼身上的不对劲,有时是香水味,有时是袖口上的口红印,每一处细节都是出轨的铁证,6盏的性格中有刚强的那一面,他既然现了秦灼对婚姻不忠,就绝不会姑息,“离婚”
这个词,他说过不止一次。秦灼每次听到他提离婚,总忍不住脾气,后来有一回,他下手重了,6盏被他推倒时,额头撞上了花瓶,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他就不记得出轨这件事了。
秦灼是那时才现,如果言语不能成功转移6盏的注意力,就可以动手,那时他并不知道6盏的后脑有淤血,只以为是遗传性的病症,因此动手时,毫无顾虑地去打他的额头,用水杯砸,用硬装书的边角砸,力道控制得不轻不重,只要能把6盏砸到记不起眼下那些事,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就可以掩埋出轨的事实了。
那些伤在他眼里也只是小伤,甚至都不用上药,过几天就自己好了,伤口也只是小小的一块,在秦灼眼里,这都够不上家暴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