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时落寞的样子让孙景文有些不好受,“不是……我只是觉得,清时你不要再作杀孽了,不管是人还是物,你对它们都太过残暴了些……这样对你也不好……我也想你快快好起来……”
后面这句话听得叶清时不悦,他眼神一凛,冷冷道,“杀都杀了,难道还要我赔你不成?”
说完便出了宅子,留下孙景文孤零零一个人,连午膳时间也没回来,孙景文只得自己去厨房捣腾了些吃的。又在院子里呆坐了一下午,连他唯一的玩伴都没有了。平日里叶清时一般午膳过后才出去,今日早早地就出了门,中午也没回来,想必是真的生气了,孙景文叹口气,现在叶清时的性子是真是让他琢磨不清。夕阳西下,院子里还残留着斜阳的余晖。孙景文拿着玄铁剑在地上笔画,没有笔墨纸砚,他只好以剑为笔在地上书写了。没过多久叶清时回来了,刚踏进院子,看了孙景文一眼,便向他扔来了一团黑色的包袱,孙景文赶紧接住,一脸的不解。那包袱被黑色棉布包裹着,柔软得很,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孙景文怕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便轻轻打开。刚掀起黑色棉布,便见四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奶声奶气地吱了几声。孙景文赶紧把棉布完全掀开,生怕闷坏了这两个小家伙,脸上更加疑惑,“这是什么?”
“鸟儿。”
叶清时答得理所当然。孙景文当然知道这是鸟儿,还是两只毛都没长齐的雏鸟,连飞都不会飞,他问的是,为什么叶清时要给他带这两个小东西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补偿他清晨杀掉的那只鸟儿么?“日后它们可以陪着你,你若担心它们会飞走,也可以把它们的翅膀折断。”
叶清时说得很认真。原来叶清时是怕他闷着了,孙景文有些想笑,“清时,昨日里那只鸟儿是因为受了伤我才留在身边的,可是这两只鸟儿,都是好好的,还都是雏鸟,本就应该呆在母鸟身边呀,你不该强行把它们捉回来。”
叶清时也不解,他无法理解孙景文的思维,喜欢的东西当然就留在身边了,管他是受伤的还是健全的?陪着自己不就好了。他瞟了孙景文一眼,不耐道,“不喜欢就扔了。”
说完独自回了屋。孙景文真是哭笑不得,叶清时虽然入了魔,性情大变,可是心思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简单,思及此处,他又觉得惋惜,曾经那么好的叶清时,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这几章都会是两夫夫温(nue)馨(x)的同居日常。_(:3」∠)_孙景文把那对鸟儿养在了院子里,整日以养鸟为乐,把它们喂的白白胖胖的,而他自己过得倒不怎么样了,天天吃喝着清粥吃着青菜,嘴巴里索然无味,再过几日,他恐怕就要跟叶清时一般瘦了。午时用膳,叶清时依旧坐得挺直,纤长的竹筷夹着青菜,他吃饭的样子也很斯文,正襟危坐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孙景文就不怎么有胃口了,筷子在粥里搅了又搅,在菜里夹了几下,又放了回去,他实在是吃不下了,一点油水都没有,这日子怎么过啊。叶清时看着他无所事事的模样,蹙眉道,“怎的不吃?”
孙景文瘪瘪嘴,“清时,天天吃这些,谁受得了啊。”
叶清时不解,“我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
他看看桌上的饭菜,两碗清粥,两碟青菜,在这老旧的木桌上一摆,好像是有些寒碜,以前在叶府的时候,孙景文可都是每顿大鱼大肉,他一向吃得清淡,可是孙景文不喜欢,要孙景文来适应他平日里的生活,实在太难了,他低下头,他和孙景文,不仅是生活习性,连吃上面都是南辕北辙。见孙景文没什么胃口,叶清时也没勉强,吃完简单收拾一下便出门了。孙景文倒也没指望过叶清时真能为他改善伙食,也就抱怨几句发泄发泄,可叶清时不但没搭理他,还把他的碗筷都收了,他还没开动好吗,清粥小菜不好吃但还能填下肚子呀,现在肚子饿得都在打雷了……唉,算了,孙景文摸摸肚子,毕竟他现在是厚着脸皮来服侍叶清时的,要陪他开心逗他玩呢,他敢提什么要求。孙景文瘫坐在石阶上,仔细想想,他在这里快两月,倒好像是叶清时在服侍他,而他也没把叶清时哄得多开心。孙景文叹口气,照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时才肯愿意救清晚。日暮时分,叶清时跟往常一样回来了。孙景文身体早已复原,可他今日真是饿得连剑都懒得舞了,在院子里逗弄着鸟儿,看到屋里亮起了暖灯,便准备回屋和叶清时共用晚膳了。这顿他得多吃两碟小菜,哦,还要多喝两碗粥。叶清时已经在木桌旁端正地坐下,孙景文坐在叶清时的对面,瞧了一眼桌子,这一眼,可把他吓坏了,以为自己是饿花了眼。桌上半斤卤牛肉整整齐齐地切成片摆在盘子里,还有好大一碟麻辣鸡块,快两月没开荤了,孙景文实在是有些馋,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受宠若惊啊。叶清时没有动筷子,他当然不敢先动,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叶清时一眼,那人还是一副端坐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孙景文挑着眉,打趣道,“是不是明日有什么事情,今日居然吃得这么好?”
见叶清时没说话,孙景文又道,“清时,我中午说的都是玩笑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叶清时点点头,“快吃吧。”
孙景文有些感动,夹了一片牛肉便往叶清时碗里放,那牛肉刀工厉害,薄如片叶,牛筋和瘦肉的比例刚刚好,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清时,你也尝尝。”
叶清时一抬筷子止住了孙景文,摇头道,“不必了,我不爱吃。”
孙景文讪讪地收回手,知道叶清时清淡惯了,可惜是无福消受这些美食了。孙景文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满足了,叶清时吃饭的时候总是安静,平日里他们虽在同一桌上,却没有什么交流,都是各吃各,可是今天叶清时却打破了这平静。“杂物房太过脏乱,你常日住在那里始终不方便,搬到次屋里来吧。”
“嗯?”
孙景文惊异,杂物房里的确又脏又乱,没有床也没有桌子,成日里一股潮味,平日里他就在杂草堆上将就着睡,当日他来求叶清时,看叶清时那个态度,只觉没把他丢在柴房就很满足了。可是,可是,次屋里只有一张床啊……“那你呢,清时?”
杂物房脏乱,对叶景文养伤也不好,叶清时早就想给孙景文换个地方,可是他没法向孙景文低下这个头,也不允许自己对他心软,这就过了这么快两月,拖得孙景文的伤都痊愈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还是不能够对孙景文做到无情无义。“你睡床上,我睡长椅。”
“呃……”
孙景文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叶清时对他好,可他不喜欢叶清时把最好的给了他,自己委曲求全的样子,真的,他受不起,也怕日后无法回应。“不太好吧……我其实在这边也挺习惯的,不用麻烦了……”
“我以前在虚臾水洞里也这样住,你不用顾及我。”
叶清时说得平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像是孙景文想太多。“你的伤也已痊愈,日后若是想要与人练剑,也可跟我说。”
“嗯。”
孙景文心下一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孙景文本以为那日只是叶清时特意为他改善伙食,可这接连几天,饭菜都是一样的好,有时候还会换一两个新鲜的菜品,弄得孙景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日,孙景文在院子里拿剑练字,总觉得院子外有什么响动,往门外瞧了几眼都没看见人影,后来干脆收了剑走到大门口。刚出大门便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提着个篮子,趴在泥墙上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两个大眼睛乌溜溜地转着,看起来机灵得很。他看见孙景文出来,不怕也不躲,就把手里的篮子往后放了放,不让孙景文看见。孙景文一看这孩子便来了趣,怕不是山下哪户人家的小孩走丢了吧。“小弟弟,你在看什么呢?”
“我找大哥哥。”
小孩答得诚实。“大哥哥?”
孙景文皱眉,原来不是走丢的孩子,他口中的大哥哥,莫不是……孙景文回头往屋内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觉得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实在诡异,可这山里还有哪来的第二个大哥哥。“你找他干嘛呢。”
小孩摇摇头,“我不告诉你。”
孙景文笑,目光越过他幼小的个头,看到他拼命藏在身后的食盒篮子,大概猜到了他是来做什么的。孙景文蹲下身,“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七。”
“你从哪里来呀?”
“喏,就从下面来。”
小孩一手指向了山脚下的小镇。“木阳镇?”
小孩点点头。“大哥哥去木阳镇了吗?”
小孩又点了点头。他独自去了木阳镇,不怕镇上的村民把他当怪物吗?还是说,木阳镇已经遭受过一次屠杀了?一想到后一种情况,孙景文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