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骗他,他怎么肯出来。等他见到表姐,自然能有话好好说。”
晏侬不以为意道。
褚玄商转身,严肃地看着晏侬,“小晏侬,你错了,我堂兄这一生有两恨,一恨言而无信,二恨信口开河。你此举……”
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龙未山的方向,面上浮现忧色。希望小晏侬不会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云岫苑。
初夏方至,午间风徐徐,吹得修竹翛翛。蝉鸣嘒嘒,嘶噪得令人无法安睡。
容佩玖睁眼躺在床上,连着好几日无法入睡,好容易今日才有了些乏意,却不想被这聒噪的蝉鸣扰醒,便再也睡不着了。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头有些昏沉,伸出一指按了按太阳穴。
叩门声响起,素云试探的声音传来,“小小姐?可是醒了?”
容佩玖应了声“嗯”
,道,“有事?进来说罢。”
素云推门而入。
容佩玖抬眼望去,见她神色慌张,问道:“怎么了?”
眉目一凝,又道,“是母亲有甚么事?”
素云点头,吞吞吐吐,“夫人,夫人她……”
“别犹豫了,说罢。”
“小小姐不知,夫人这几日,日日站在天地树下,从早站到晚,只痴痴望着天地树,不动也不说话,如同着魔了一般,这可如何是好?守树弟子说,夫人站在那里,坏了规矩不说,影响也不好,但因为公子之故,又不好赶夫人走,也是为难……”
素云道,“小姐还是去天地树走一趟,把夫人劝回来罢。”
容佩玖微微一怔,连日来不见母亲的面,她原以为母亲照旧是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没想到……来不及多想,匆匆将素衫套上,穿戴好,急急忙忙往天地树去了。
才踏上松云峰,一眼便望见了那道梅子青的身影,定定地立在天地树下。
两名守树的紫衣禅修见容佩玖到来,神色间似是一松,向她行了一礼,“师叔母都在这里站了七日七夜了,任谁说甚么,一概不理也不听,我等也是无法了。九师姐好好劝劝她罢。”
容佩玖颔首,叹了口气,快步走到晏衣身边,看向晏衣所注视的方向,“母亲这是何苦?”
听到容佩玖的声音,晏衣木讷的面容之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缓缓转过头,入眼的是容佩玖的侧脸。
晏衣盯着容佩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走到她的正前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从她的眉眼往下,扫到鼻唇,重又回到她的眉眼处。晏衣痴痴地看着这张与容远岐如出一辙的脸庞,目光之中含了几许苦,几许痛,还有几许涩,垂在身侧的右手动了动,缓缓抬起,伸到容佩玖的眉梢处,才要触上去,被容佩玖微微一偏头,避开了。
“母亲随小九回去罢。”
容佩玖道。
晏衣凄凉地一笑,收回手,往她周身打量一遭,又重新回到她的眉眼处,口中喃喃而语,“你为甚么不穿红衣?你若是穿上红衣,便与他有八-九成像了。”
“小九在为父亲守孝。”
晏衣怔了怔,呐呐道:“守孝……是啊,他已经死了呢,他中了我的箭,我用龙舌杀了他,我杀了他……”
双手猛地将脸捂住,再松开时双颊之上已是两行长长的泪痕。
“父亲他,并不是死在母亲手里。”
容佩玖犹豫了一瞬,道,“父亲他是自愿舍身填灵,母亲不必过度自责。”